纸上留下的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和那位曾经允诺至死跟随,笑得一脸憨实的男子,一声喟叹后,顾长离径自伸手将那画像拖来,撕成碎片。
“我所要寻的,是那个名为崖生,救我出谷,一路患难与共的傻子——这画上的什么叛军首领是谁?我一点也不认识。”
随着白纸的的碎屑纷纷扬扬如雪落下,李承桐唇角的笑意愈发绚烂。
“不认识便好,乱臣贼子,平白污了长苼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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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由李承桐口中得了崖生的下落,顾长离很是郁郁了一阵。
倒不是因为背叛这么可笑的缘由——他们二人本就各不相欠,或者说最初一路奔波披荆斩棘带他逃离的崖生反而有恩于他——本就是凭着利用的心思靠近,如今对方恢复记忆要去寻仇,顺带搏个前程,他这个局外人又有和置咄的权利。
他所郁闷的原因其实简单的很——就像是一个什么题目也不会做的学渣坐立难安抓耳挠腮,就指望着前桌关系好的学霸扔个纸团帮他作弊,结果忽然发现学霸最近状态不好,现在已经变成和他一样的学渣——原本还指望着那个虽然傻但好歹武功不错的崖生能再来拉兄弟一把,结果大宇宙的意志就带着满满的恶意森森糊了他一脸。
然而在某天深夜,莫名觉得自己被什么盯上,睡觉都不□□稳的顾长离不耐烦地翻过身,站在床头的人成功地吓了他一跳。
“你……”
顾长离难得结巴地抖着手,干巴巴地还没将话说完,便被情绪激动的某人抱了个满怀。
与最初相遇时那个温暖宽阔,带着阳光温度的胸膛不同,仅仅是数月的光阴,来人消瘦了许多,身上兀自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杀戮的气息显得深沉逼仄。
“我找到你了,长苼。”
下巴轻轻抵在怀中人的的发心,感受着暌违已久的熟悉体温,崖生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流泪的冲动。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沉默片刻,顾长离忽然开口轻声问道。
“崖生。”
脸上多了一道从眼角蔓延至唇侧伤疤而显出几分阴冷煞气的男人展颜而笑时,一如既往的傻气阳光。
“我是崖生,顾崖生。”
一个记重锤在他话音刚落后蓦地落在他的额上,直敲得身经百战的男人都不免头昏脑涨了片刻。
“说好的一个月呢?你个骗子。”
气得直接把被子一卷留了个后背给对方,顾长离窝在锦被里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学渣已经绝望之际,不在状态的学霸仿佛从心电感应(……)中明白了对方的窘境,突然间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瞬间回到了学识巅峰,噼里啪啦就送来一份堪比参考答案的小抄。
顾长离的反应顿时让崖生慌张起来。
他猛得站起身,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会圈,最后停下动作,硬是一掌落在自己的胸口。
沉闷的一声重响,崖生的面容先是一红,唇角溢出一缕血丝,然后又很快转向煞白。
“你在做什么?!”
——本来要从皇宫逃跑便是难上加难,你这家伙怎么还在作死?!
听见那怪异声响的时候顾长离便知道自己玩脱了,连忙从床上扑腾起来扶住对方软软倒下的身体,横眉竖眼,恨不得直接把他掷在地上。
“……道歉……”
“是我失信了。”
“…………”
顾长离维持着“_”的神色,毫不犹豫松开手叫对方直接摔地上,跟着一脚踩上他的头顶。
【跪下吧你个傻(哔——)】
很是有女王(……)风范地实行了战争践踏的顾长离并没有将这份威严持续多久,某种熟悉而又叫人厌恶的腾空感之后,顾长离再次以自己深恶痛疾的公主抱姿势落在之前又是吐血又是脸白的人怀里,几番矫纵跳跃后便来到洛丹宫外。
“崖生,快看——”
顾崖生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笑着。
还没来得及恼怒的顾长离忽觉鼻尖一凉,伸手抹去,却是一滴早已融化的冰凉雪片。
他静静地抬头,便见漫天落雪絮般落下。
黑夜之中,宛如光尘。
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顾崖生看着长苼出神而恬静的面容,看着他们二人在风中飘扬的发丝一点点浸染上雪绒的颜色,心神一动,长久以来笼在心头的那层薄雾如同烈阳下的积雪般烟消云散,终是云开月明。
一句轻不可闻低喃于他的唇齿间翻滚,在其心中却响若雷霆。
“霜雪落满头……”
——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1)
第21章
午夜初雪虽然是极为美好的景象,奈何顾长离单薄的身子受不住太多的寒意,即使被顾崖生半抱在怀里阻隔了绝大多数的冰凉气息,时间一久还是瑟瑟发抖起来。
顾崖生自并没有忽略怀中人很是细微的动作,眉头一皱,很快便要转身回房。而后者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狠狠瞪了他几眼,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抗拒挣扎。
原因说来简单,顾崖生这厮劲头一上来十头牛都拦不住,径自将他带出连穿鞋的时间也不曾给,又是寒冬时节又是大雪初降的,赤着脚走回去岂不是活受罪?所以顾长离虽然对眼下压崖生的动作颇有微词,却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不管怎样,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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