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虵不理她,便又道:“今日湖边,我遇上条鲤鱼精抢水鬼的活计,说那溺水者是个负心汉,叫我莫管闲事。”
“人妖殊途,分明自己骗人,又哪能怪人负心?”
白虵只觉心中一股闷气,他回道:“以后遇到害人,莫问原因先制住再说。修炼成识后造的杀孽,于妖乃是大弊。”
小青答是,暗暗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二蛇上门拜访。姐姐许姣容来开的门,见是个白衣华服的俊美公子,一时愣了愣。
白虵道出拜访原由,许姣容客气道:“舍弟染了风寒不便见人,还请勿怪。公子可进屋喝杯茶歇口气?”
她见对方侍女都着绫罗,原想着对方嫌弃多半拒绝。她总觉得弟弟与这般人物不是一路人,只客气应付就是。却没想青衣侍女抢先窜进了院子,那公子也只是笑笑,叫她莫怪。
这般许姣容只好摆茶送水,顺道还与许宣说了来人还伞。正要叫弟弟好生休息,却见他迅速掀被下床,穿衣整冠,一扫之前恹恹的模样。
许姣容心中道奇,问他:“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是做什么?”
“怎能失礼,”许宣扯了扯袖摆褶子,“姐姐看这可能见人?”
许姣容见他心切,别了别弟弟额上一缕发丝,她打趣道:“自然可以,我弟弟何时拿不出手?”
正要出屋迈门坎,许宣又收回脚来,他问:“来的可是两个女子?”
许姣容听了一愣,随即噗嗤一笑,“我道是怎么呢?原来是动了春心。”
这句话把许宣臊得红了脸,他催道:“你说是不是。”
对上弟弟急切期待的眼神,她抱歉地摇了摇头。得到否定答案,许宣整个人精气神全散光了。
一个女子哪会不顾名声,领着侍女上陌生男子的门?虽是这般安慰自己,可许宣还是忍不住猜测,或许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白蛇。
他苦涩地想,若那人并非白蛇,云泥般的差距,对方无意,他们连再次相见的可能都几近于无,又哪会有其他可能?
许宣于门外瞧见那抹熟悉的白时,怔愣了半晌。可欣喜来不及爬上脸庞,就被僵住的嘴角拦住了去路。
对上那人转过来的正脸,许宣脸色瞬间灰败,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喘着气却发不出声。
“许公子可是身子不适?”白衣公子站起身,关切地问道。
许宣摆摆手,正想说些什么,却没撑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白虵闪身上前接住他,手上的身子湿湿冷冷,和腰间玉佩一般的温度。
许宣再醒来时,已是傍晚。他青白的手指绞着被子,木愣愣的模样把进来送药的许姣容吓了一跳。
她叹口气,把药碗搁在书案上,对弟弟道:“白公子说自家妹妹于你有意,今日是来探个说法。”
许宣沉浸在自己的懊悔痛苦之中,没回过神来。许姣容打床沿坐下,捉着他手提高声量又重复一遍:“白小姐看上你小子了!”
这回总算有些反应,许宣道:“你莫哄我,哪来什么白小姐?”
“前几日断桥,你送伞的白小姐!”许姣容无奈道,“今日的白公子是白小姐的孪生哥哥,两人模样一般,你怕是误会了。”
“哎,”她叹口气又道,“我的傻弟弟,人家正经小姐哪会亲自上门,兄长过来反倒靠谱。”
许宣怕自己出现幻听,盯着姐姐开开合合的唇,半晌没反应。见此,许姣容把药碗递到他跟前,催道:“快喝了这药,难不成要人家嫁个药罐子?”
心病还须心药医,果然没多久许宣的病就痊愈,开始准备迎娶事宜。
城南一座平地而起的宅子里,小青蹲在聘礼箱子上,撑着下巴愁眉苦脸地向土地公抱怨。
“你说人怎么就这般脆弱,不就认错性别?一面而已就要死要活了?就不怕对方是吃人的妖怪?”
土地公听着她念叨,不住点着脑袋,却是早睡着了。小青发觉后,跳下来拔了土地公一根头发,恼怒道:“不爱听就麻溜滚,还要你听了!”
“小青!”听到小青胡闹,白虵低声喝道。
见做女子打扮的白虵从屋里出来,小青气得嘴一歪偏过头去。她听见白虵叹了口气,却不安慰她,就这么又进了屋子。
小青眼睛里泪水打着转,她手背一抹就冲了出去。
原本以为让那许宣知道白虵为男子,也好死了心,不料却是今天这番局面。
小青刚离开城南,不想去断桥,又怕自己忍不住吞了许宣,不能往他家那方去,于是气冲冲化作原形投进了西湖。
那晚西湖无风起浪,打翻了好几艘船,幸有神仙相救无人伤亡。
不管小青如何不情愿,该来的还是来了。那日锣鼓喧天,绑着红绸的花轿从许家出发,到城南白府接了新嫁娘又返回去,饶了杭州城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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