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怎么不要你?”沈砚手指描摹他鬓角,“等你好了,我就要你。现在也要,就抱着,不撒开。”
萧索默了默,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床是铺好的,沈砚扯过被子给他盖上,又到外间提来热水,投了一块帕子给他擦拭。
“还未漱口,这就睡了啊?”他端着水摇摇不肯睁眼的人,“来,漱漱口。”
萧索拗不过,就着他手中杯子漱了漱,两腮鼓鼓的找不到地方吐,只好睁开幽怨的眼睛看他。
沈砚讨好地递上痰盂,摸摸他头顶,嗔道:“小邪拧。”
第140章 我不嫌弃
沈砚兴奋得难以入眠,盯着帐外忽闪忽闪的灯火出神,那上面仿佛燃烧着他的一生。
他低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人,世界奇妙若斯,谁能想到两个毫无关联的人,会被命运牵引着,纠缠、碰撞,乃至生死相许,离不开,不想离开。
萧索睡得很浅,他动一动,他便哼唧一声。沈砚的促狭心思上来,伸着手指轻轻戳他,点点鼻梁,点点眉心,点点他最喜欢的梨涡。
他睡着时微微抿着唇,因此一对梨涡都绽放着,犹如两颗米粒大的珍珠,很小,很可爱,很点睛。
半夜时,沈砚决定睡了,再不睡,明天会没有精神。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攻城略地,要统帅三军,还要照顾他的小独宝。
刚合上眼,萧索忽然不安生起来,双手在虚空中乱摸,口里咕咕哝哝叫着,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似是在唤沈砚,似是在呼救。
沈砚忙搂住他,一面拍着他背,一面安慰:“独宝,醒醒独宝。我在的,沈砚在的。”
“沈砚……”萧索猛然张开眼,湿漉漉的眸中分明闪过慌乱,仿佛破碎的琉璃。
“我在,我在。”沈砚一下下揉搓着他的臂膀,“独宝不怕,独宝乖,我抱着你呢。”
萧索慢慢回过神,思绪一转,颤抖着哭了出来,低低泣诉道:“我做梦了,我梦见……梦见……”
“梦见什么了?”沈砚温和低沉的声音格外安抚人心,“梦见什么了,嗯?”
“我梦见你……你浑身是血,你凉了,身子、手,都凉了。”萧索抓着他温暖的手,哽咽道,“你打仗,你受了伤,你就倒在我怀里,冷冰冰的,浑身是血……”
沈砚叹了口气,俯身吻去他双颊的泪水,哄道:“我没事儿的,那都是梦,都是假的。我这不是搂着你呢么?我能说话,手也不凉。你看看我,是不是还好好的?”
“我……”萧索带着哭腔,委委屈屈道:“我看不见。”
沈砚放下战战兢兢的他,拉拉被子给他盖好,翻身下床,走到桌边四处摸索。
“你在找什么?”萧索揉着眼睛问,“我哭了……你都不理我。”
“我、我点灯啊,这破地方刚来,火折子怎么都没有一个!”冰天雪地,沈砚急得满头大汗,“你躺好,别乱动。你不是看不见么?我点了灯,你不就看见了。”
萧索抓着被子,静静等他回来,心里揣着一头小鹿,砰砰乱跳。他只能看清沈砚的背影,高大、模糊,透着英气的背影。
“好了好了,”沈砚终于找到火镰,“当当”敲了两下,火星“噌”地迸出,将黑夜烫了一朵金花。
他举着烛台,一手拢着焰苗,弯腰跑到榻边,摸摸他额发,柔声问:“怎么样,看到了么?我的手是凉的,还是热的?我身上有没有血,看不看得到伤口?”
萧索抱住他胳膊,不确定地在上面摩挲过来、摩挲过去,泪花顺着洇湿的睫毛砸在枕畔,点着脑袋说:“你没事,你没事。我……我错了的,是我错了。”
沈砚将他按在怀里,亲亲眼睛,啄啄额角,也不作声,只是默默陪着。等到他呼吸平顺下来,才道:“是不是今晚看见那些,心里怕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才不叫你看的。不说你了,最会让人心疼的。”
他躺在那里不做声,吸着鼻子,生怕一口气吹过来他就消失不见了,生怕一切都是梦。
“不说那些,好不好?”萧索不愿重复那些记忆,在他臂边蹭蹭脑袋,“我饿了,想吃东西。”
“好好,不说了。”沈砚揉揉他后颈,又下床去吩咐人送吃食进来,“也该饿了,晚上吐了那么长时间。能吃好,能吃得下饭,就没大问题。”
此刻帐外仍聚着许多收拾东西的士兵,厨役也还未休息,涂杉营寨里良饷充足,甚至有鱼虾生鲜,也算是难得。
不多时,十一便将饭菜送了进来。
沈砚摇醒迷糊着的萧索,将他拖起来,扯过衣裳裹住他,捏捏他嘴角道:“自己下来,还是要我抱着去?”
萧索不肯动,伸着手臂道:“要你抱。”
沈砚笑笑,拦腰抱起他放到椅子上,笑问:“筷子总要自己拿吧,还要我喂么?粘粘糊糊的,小赖皮。”
“不用了。”萧索捉起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饭,糯糯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知道,我现在越来越爱粘你了,总是哭,又娇气,特别无用,连自己都讨厌自己。我都知道的。”
沈砚大惊失色:“我没有啊,我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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