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瑄一挑眉:“候我干什么?”
幺鸡神经兮兮地四下望了望,凑到他耳畔小声地说:“刚二爷揪出来个卧底,说是个条子……”
陆瑄的心口狠狠一抽,四体百骸所有的血液倒流回去,指尖冷得没有知觉,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
幺鸡没发现他的异样,还在自顾自说着:“你说二爷也真是,自己审审不就得了么,还非得送到我们堂口让海哥陪审……”
开泰帮还有别的卧底?他怎么不知道?白媛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卧底知道自己的存在吗?会把他供出来吗?
陆瑄僵在原地,大脑却飞速运转着,平日里忽视的各种细节纷至沓来。上次ktv里杨则勇的暗示,是在显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吗?赫狂海现在把自己叫过来,难道自己暴露了?幺鸡在这里看似平常的跟自己说话,会不会其实已经知道了,是为了稳住自己?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个念头冲破千军万马闪过脑海:逃!
……要逃吗?趁现在逃走,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生生掐灭了,他知道开泰帮在b市的势力,他是逃不掉的。就算能逃回去,组织还会接纳他吗?他不敢想,不敢试,幺鸡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吵得他无法好好思考。
“所以海哥就叫我在外面看门,谁都不准进来。顺便看见你的话跟你说一声,让你在外面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出来……”幺鸡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发现陆瑄游魂一般的走神,立刻拉下了脸,“喂,你丫在听吗?”
“啊?抱歉……”陆瑄缓过神,细细分析了幺鸡的话,至少赫狂海在进去审讯之前还不知道他是卧底这件事,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位战友不知道他的存在,或者……口风够紧。
“他还说什么了?”
“谁?你说海哥?他没说什么啊,二爷来得突然,他也没准备。”
“那二爷说什么了?”
“二爷就说这条子嘴严得很,让海哥帮忙撬开。”
“别人呢?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别人啦!”幺鸡又抓耳挠腮地想了想,“我说,你怎么这么关心?”
陆瑄一惊,他在狂海堂除了记账、练枪和小笼包,从未对什么事表达过关注。这也是赫狂海对他最满意的一点,不看不听不问,赫狂海说什么他信什么,赫狂海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一概不知。
陆瑄定了定神,微微皱眉:“我只是在想,这么多年了,除了上次的会计,开泰帮还没出过叛徒……”
“我听说以前有过,不过你来了以后好像就没了。”幺鸡抓了抓脑袋,笑嘻嘻地开玩笑,“哎我说,该不会就是你吧?”
最初的震惊过后,陆瑄稳住情绪,幺鸡的话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波澜。他冷冷地扫过去:“皮又痒了?”
“我错了轩哥……”幺鸡没节操地跪下了,自从幺鸡某次手贱跟陆瑄比试了一次,被陆瑄楱到生活不能自理之后,他就心甘情愿地改口叫轩哥了。他有些怨念地瞅着陆瑄弱鸡一样的胳膊腿儿:“你看着这么瘦,怎么这么能打啊?怪不得海哥那么喜欢你。”
陆瑄紧张过后,被他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他喜欢我?”
“是啊,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他不是把你像堂主夫人一样每天带在身边么?”
“不是因为我能干所以才把我当腿部挂件?”
“他还带你去见了王妈!”
“王妈又不是他妈,你以为是见家长?”
“他还为你守身如玉了那么多年!”
陆瑄像吃了一坨大便,满脸屎色地看着他。
守身如玉?
这个词用在赫狂海身上,陆瑄简直要掀桌子咆哮了:“他为什么要为我守身如玉?”
“因为海哥喜欢你啊!”幺鸡理所当然地说,“这事儿兄弟们都知道的啊……海哥以前身边经常换少爷的,自从你出现以后……你见他什么时候有过别人?”他见陆瑄还是不相信的样子,又放上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然你以为,‘吃鸭不吃鸡’的称号是哪里来的?”
……竟然无法反驳。
赫狂海以前是什么样儿的,陆瑄确实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想到前几天在醉卧ktv,赫狂海那带着星火的手指。从ktv出来后,赫狂海送他回了租房,什么也没说。陆瑄还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现在看来……原来没错?
那赫狂海是什么意思?撩拨他又没有说法,是折磨卧底的新方式么?陆瑄困惑地想着,一会儿担心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一会儿又纠结赫狂海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没注意审讯室的门被从里推开,赫狂海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陆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快步走近两人。
陆瑄呼吸一窒,生死在此一举了。
赫狂海看上去有些疲倦,眉头紧锁很不开心,袖子挽到手肘,白衬衫沾染了零星的血迹。但是他的眼神依旧像风平浪静的深海,在看到陆瑄的时候,才泛起些许涟漪。
他毫不顾忌幺鸡在场,一把抱住陆瑄,把头埋在他肩膀上狠狠吸了几口气:“妈的,累死老子了。”
幺鸡一看这阵仗,立刻识趣地脚底抹油,溜了。
陆瑄松了一口气,逃过一劫的狂喜占领了全身。庆幸这个姿势赫狂海看不到他变形的脸。他怕赫狂海一抬头看见,掩饰着抬起手,用手揉着赫狂海僵硬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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