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从刘悟那儿夺回来的,他根本没资格碰。可是他偏要死皮赖脸跑来抢,他们两个人在陈州城外,打得是天昏地暗,什么杀着都用出来,真是差点吓死我。那不叫打架,简直像要把对方连骨头一起吞下去一样。」
廷宇脸色发白,一言不发地听着。
「还好扬哥功夫厉害,图谱没给他抢去。不过我看着实在气不过,跟扬哥说这么烂的弟弟不要算了,扬哥说:你放心,他再敢不长眼睛来动这图谱,我就叫他去跟阎王学剑!」
他说的话总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则省去天扬一年来对天翔的苦苦思念,换成自己的加油添醋;天下最厉害的谎言莫过于此。况且他是天扬最亲近的人,不管他说出来的话有多刺耳,旁人听起来总觉特别可信。
廷宇全身发抖,双拳紧握,说什么也不愿相信两人间的关系竟是如此险恶。但是他脑中始终牢牢记得天扬说过的话:「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就开心快活了!」他也忘不了天扬语气中深深的怨恨,还有他冰冷的目光。两相对照之下,更显得飞飞所言不假。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事,连忙说:「可是,空空儿不是背着天扬上少室山找解药吗?而且还拼了命保护他,也许他们两个后来和解了也不一定。」
飞飞叹了口气:「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扬哥说,那个人哪,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是一概不做的,大概是因为如果扬哥死掉,他会很伤脑筋吧。」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图谱在天扬手上,天翔为了拿到图谱,不得不救他。
廷宇仍不死心:「既然如此,天扬就当他摔死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这样辛辛苦苦四处找他?」
「你说呢?空空儿是杀手欸!最拿手的就是偷袭跟暗杀,这样的人忽然失踪了,若是不确定他的生死,换了是你,你能安心睡觉吗?要是一个不小心,不要说图谱,只怕连脑袋也没了。」
廷宇喃喃地说:「原来如此。不找出来就不安心是吗」
想到那时在客店中,天扬主动拿出图谱要教他,他还感动得要命,原来那也只是在试探他。要是他露出了对图谱不该有的兴趣,八成当场就没命了。
飞飞说:「那时我们见了你,还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松一口气;扬哥却又说你不是,那不就又得重新再找了吗?偏偏扬哥一点也不在乎,还说,丢了个大包袱,心里轻松得不得了。」
廷宇心里一片冰冷。这时他已经理出一些头绪:天扬原本顾忌他会觊觎图谱,因此百般试探他,等确定他不可能恢复记忆,再也不能跟他为敌时,便当众宣布他不是空空儿,与他划清界限,永远地甩掉他。
他还以为天扬是为了他好!
原来自己对天扬而言,只是个包袱而已。
那天晚上,天扬没有在梦中听到叹息声。
以后几天,廷宇跟天扬都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不开口,两人间更是一句话也没有交谈,即便偶尔目光相遇,也是立刻掉开视线。天扬三番两次想带飞飞走人,却总是发现廷宇正盯着自己,只好作罢。
同行的三个人很无辜地被冷战牵连,因为某二人随便一开口,话中都会带着刺。除了飞飞以外,另外二人的心情都是差得不得了。
幸好苦闷的旅程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地就到达了裂风谷。廷宇本想见谷主复命,小僮回报说,谷主在静修,要到晚上才能招呼客人。
廷宇回头对天扬说:「我先带你们去看聂隐娘吧。」
第58话
他领着两人走入地牢,从门口一路拾级而下,其中总共经过七扇大铁门,每一扇都厚逾一尺,要二把钥匙才打得开。
天扬心想:「这地牢还真是不简单,要是没有飞龙神剑掌的剑气,只怕是飞也飞不出去。」
到了最底下的一层,只见小小的一间囚室,四面都是精钢栅栏,栅栏里一名女子悠哉游哉地斜躺在地上,口中哼着小曲,正是聂隐娘。她见到天扬等人,面露喜色坐了起来,一看到廷宇,不禁一楞。
囚室外坐着两名守卫,见到廷宇进来,立即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向他行礼,廷宇点头回礼,让他们到外面歇着。
天扬说:「少谷主,我有话跟大姐私下说,麻烦你也回避一下,行吗?」
廷宇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我就在门外。」天扬看着他走出,忍不住叹了口气。
聂隐娘说:「哎呀呀,真是好久不见,两位气色不错呀。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裂风谷主谢长江向来就只有一个女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少谷主了?还有,是我眼睛花了,还是那少谷主长得很像某人的弟弟?」
天扬说:「是你眼花。」聂隐娘「哦」了一声。
「这个暂且不提。我说大姐,你没事闯到人家家里做什么?太没礼貌了吧。」
聂隐娘哼了一声说:「你当我喜欢哪?那姓谢的就算求我我也懒得来!我是跟着刘悟来的!」
天扬讶道:「刘悟?」
聂隐娘点头:「这个月月初,刘悟忽然鬼鬼祟祟微服出了陈州城,我一路跟踪,没想到他竟然进了裂风谷,跟谢长江两个人在房里偷偷摸摸谈了好久。」
「谈什么?」
聂隐娘摇头:「唉,我才正想听清楚,就中了机关被活逮了。真是贻笑大方。」
天扬笑道:「人有失神,马有乱蹄,大姐不用太在意。」
「我丢人现眼,那是小事,但是刘悟跟谢长江究竟在策划什么阴谋,却非得查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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