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小媳妇样。”阮灵奚翘着二郎腿,人五人六地说:“若你想跟那小子过,就跟他说,老子怀了你的崽,你看着办吧。要是不想过,就说你嫁给了玉树临风的神医阮灵奚,孩子都快生了,让他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趁早死心。”
秋月白淡淡一笑:“绵绵。”
“嗯?”
“你最近有点飘。”
正在赶车的红萼听见车厢里传来嗷的一声叫唤,没多大会儿就看见谷主大人裹着厚厚的狐裘缩着脖子从里面出来跟她一起坐在车檐下吹风。
“谷主惹江公子不高兴了?”红萼问道。
阮灵奚摸了摸鼻子,梗着脖子,小声道:“孕夫嘛,脾气大……让着他,让着他……”
岁暮天寒时,大洪山已近在咫尺。
第十七章
大洪层嶂郁岧峣,白日花宫响洞箫。鸟道西连嵩少迥,龙池南注汉江遥。
大洪山曾也是钟灵毓秀之地,绕过几里地龙翻身过后的狼藉,眼中便是豁然开朗之境。只是夜幕里,到底显得阴沉,邬氏族地销声匿迹百年,山里一鸟一兽都成了族地里的守灵者,或低沉或高亢的兽鸣似乎在警告着外来者不要踏足。
今晚恰逢一个毛月亮,月色便显得朦胧且诡异,听老人讲,毛月亮邪性,是孤魂野鬼最爱出没的时候。崎岖山路上一个有一少年独行,少年乌发身量颀长,乌发高束,一身箭袖红衣,脚踏一对流云靴。背上背了一把刀,右手提了一把刀。一把乌鞘,一把银鞘。
这样的夜,这样的少年,这样的红衣,这样的双刀。任是谁瞧见都忍不住退避三舍,哪怕是鬼神呢?走了半宿,方入山谷,这下,天上连毛月亮都不见了踪影,只是黑,黑的渗人。
山谷里有九十九棵旱柳,凌霄走着数着,待数到第九十九棵时忽然听见一声刺耳的琴音。那琴声何等狰狞,弹琴人似乎跟琴弦有八百年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一样,每一声都竭力撕扯着弦,弹奏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曲调。
接着开始有人唱歌,像女人的声音又像男人的声音,似乎又不太像人的声音,老锯一样咿咿呀呀哼着。凌霄屏住呼吸侧耳听了一阵子,方才听清唱的什么玩意儿。
“悲夫黄鹄之早寡兮,七年不双。宛颈独宿兮,不与众同。夜半悲鸣兮,想其故雄。天命早寡兮,独宿何伤……”
再然后就是孩子的笑声,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三个孩子……
叽叽喳喳吵闹不休。
凌霄心烦意乱,胸口窒闷,下意识握紧了掌心里的刀。冰冷的刀鞘忽然颤动起来,一阵嗡鸣拉扯回凌霄的思绪,他猛地睁大眼睛,抬手极快地封住了自己的听觉。诡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气血翻腾在喉间,又被他咽了回去。
方才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竟是乱人心智的,凌霄心中惊醒,他深知此行不会顺遂,这山谷里处处透露着古怪。
恰此时,九十九棵旱柳无风自动,柳枝疯狂摇摆像是被一只无形鬼手攥住了枝干生拉猛拽一般,凌霄自封听觉无法察觉是什么在逼近,手中鹧鸪天出鞘,长刀划出一弯银月,破风而出,也正是刹那间,一只手已经直抓他脑后!
那手指诡异的长,指甲惨白,手臂惨白,脖子惨白,那张脸更是凄凄惨惨的白,但是却涂着艳丽的朱红口脂,她笑着,却更像是口脂画上去的假笑,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透不出丁点光。
凌霄手中的刀才不认对方是人是鬼,横刀劈了过去,惨白的女人却闪开了,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但凌霄的刀更快,就在女人退避的瞬间,刀势已经截住了她的去路。
刀落在女人手臂上,却没有丁点的血,反倒是凌霄虎口一麻,鹧鸪天震地嗡鸣不止。这不是人呐,朦胧的月亮照在女人脸上,惨兮兮的白,红艳艳的唇,还有画上去的笑,那一刀砍下去分明是个木头疙瘩。
凌霄当即抽刀而退,身后劲风又起,横刀格开一记冷剑,这才看到不知何时又从林中钻出个男人,鬼画一样,跟那女人如出一辙。不到半刻,木鬼人越来越多,有老有少无一例外的画着张阴测测的鬼脸。
这木鬼人身法莫测,武器多样,浑身材质极坚,又不知痛。凌霄刀法愈发凌厉,身侧不多时便已是多了不少残木,他头上束发的缎带不知何时断开,长如缎的乌发披落肩头,半遮住过分凌厉的眉目,长刀只余残影可见。但听诡谲琴音一变,木鬼人攻势更猛,凌霄被困围其中。
一记大浪淘沙斩出,面前一具木鬼手中双刺一滞,凌霄只觉身后有掌风而来,正待抽身而挡,却发现手中鹧鸪天竟卡在面前这具木鬼身上。木鬼材质坚硬,身上处处机关,饶是凌霄巧劲蛮力齐用仍似不懂分毫,刹那间第二把刀出鞘,反手一背挡住后方来袭。却不料周遭木鬼如算计好的一般,暗箭直射向凌霄身侧空门!
凌霄眉心骤紧,双眸冷光一现,手中刀正待抽回而退,忽听得一声剑啸,蛟龙出水之势冲断周侧暗箭,剑影如冷雪映芙蓉,寒光照天地,待剑影一斩之下却是大海万丈的剑境。
是愤怒,长河翻腾的愤怒毫不掩饰在剑式之中。
凌霄猛地睁大眼睛,双刀僵在掌心,风拂开额前碎发,隔着四散的竹叶看见一人背影。还不等他开口,胸口被剑柄狠狠撞了一下。凌霄闷咳一声,被撞开三尺,而方才那处有一木鬼人被秋月白一剑劈碎。
“愣什么,不要命了?”秋月白有些窝火,若不是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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