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立煌莫名:“那就让他上啊。宋颖全被撤了职,陈怀远现在是你的手下,你跟我扭扭捏捏干什么?”
黄达因为当年的兰封之失,一直被丢在一边坐冷板凳。但他对蒋介石非常忠心,有特别听话,蒋介石待他也自然亲厚。冷板凳是必须要坐的,否则跟天下人交代不过去,但这个冷板凳要怎么做,那又是蒋介石说了算。所以黄达总是挂着高高的虚职,处在实际上掌握不了多少兵权,但又是个随时能插队接管别人兵权的这么一个位置。
黄达之前虽然挂名是个司令,但却是个副的,实际上能指挥的就是第十集团军下面的一个军,且这个军名下只有一个新编师。
四四年九月,因为宋颖全向蒋介石发送龙陵捷报却事后发现还有大量余敌,被判谎报军情,撤职去后方受训。黄达就接过了他手中的指挥权,接管了整个第十集团军
黄达一听这话,就开始磨叽了:“长官,这可不是宋颖全的问题。您想啊,当初是他提出的先打龙陵,大家也都同意。结果潘成翊抢攻松山,搅乱了整个作战节奏……您也知道陈怀远那驴脾气,跟委座都敢嚷嚷,我就怕他还在为这事生气,不肯出来。”
“潘成翊不已经给撤职去长官部当参谋去了么?现在他陈怀远才是八十五军的军长。八十五军是你第十集团军的主力部队,既然第二百师和第九师都么没办法,那就该他出来打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陈怀远也不是不肯负责的人,可……”黄达决定得罪一把上司,否则他夹在中间简直里外不是人了,“卫长官,之前可是您给潘成翊放的行,也是您让陈怀远回师先救松山,说白了,我担心他跟您怄气。就是我去请他,也请不动啊。”
卫立煌沉吟一声,抬头对黄达说:“这样,你让陈怀远过来一趟长官部,有什么意见,我跟他谈。”
卫立煌清楚,自己之前在指挥上犯了一些错误,陈怀远对他有意见也属正常——这次滇西反攻这么打下来,对他有意见的人多了去了。那些美国人不说,就是何绍弥,借口“战损过重”,现在也是死活都指挥不动了。第二十一集团军这次损失惨重,连六十二师的师长这种级别的军官都殉国了,现在基本指望不上。而且听贺敬章漏的口风,军政部是准备把二十一集团军撤编,跟另外两个军合编成陆军司令部的直辖部队。
当天下午,陈怀远就被黄达叫到远征军司令长官部。
陈怀远本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准备听卫立煌的“官样文章”,但随着卫立煌探花内容的深入,也渐渐端正起态度。
“……有些东西,你是还没接触到。我跟你直说了吧,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份原始作战计划,是长官部和美国陆军作战参谋团制定的,就是将我军分成两部,一部佯攻松山、龙陵,另一部主力进攻腾冲。但是,就在我们准备渡江的时候,盟军派人送来一份缴获的紧急情报显示,日军将第五十六师团的主力全部集中在腾冲高黎贡山一线。”卫立煌耐心地跟陈怀远解释,“你应该明白,日军的这项部署,是多么具有针对性。你还记得当初那份你们部队缴获的日军作战计划吧?上面显示的日军兵力部署并不是这样。”
会客厅里忽然陷入一阵可怖的沉默。
陈怀远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泄密了?!”
卫立煌点点头:“当时我是真生气啊……但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只能紧急召集开会,召集大家尽快商量出个办法。”
陈怀远挑眉:“那陈赐,陈总长那份反攻松山的计划是怎么回事?”
卫立煌顿时笑了:“陈在峰,别人可能不理解,你怎么会不理解?”
卫立煌无论是跟陈赐休,还是跟贺敬章,都有很深的矛盾,跟蒋介石的关系也是合则来不合则去。军中关于他和共产党那些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关系的谣言更是尘嚣直上,一直没有停歇过。于是,他便成了蒋介石心头的一根刺。拔了吧,没人能代替他,不拔把,又总隐隐作痛心中不安,生怕哪天他一觉醒来,他卫立煌手下的国军都改姓共了。比起卫立煌,陈怀远毕竟资历还浅,但他跟陈赐休不对盘又不肯被贺敬章拉拢,这点上,也确实跟卫立煌有几分相似。
陈怀远知道这个话题不能深究,否则就要越线了。他转而问:“卫长官放潘成翊攻松山,是因为新的作战计划也泄密了?”
卫立煌摇头:“不,你的作战计划很好,也没有泄密。我必须承认自己在指挥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混乱,我不会拿泄密的事给自己的失误找借口。”
本来军中要求强攻松山的声音一直很强烈,陈赐休为迎合蒋的喜好,也是强攻松山的坚决拥护者。但强攻松山不现实,遭到了绝大多数将领的反对。陈赐休自然无话可说,但卫立煌也陷入“打腾冲好还是打松山好”的两难抉择之中。而此时陈怀远提出的越过松山先打龙陵的计划,不仅解了卫立煌困境,也确实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战术。
正因为如此,卫立煌这个一直受中央军排挤的人,才会对陈怀远这个嫡系的印象如此之好,如今得知他对自己有意见还还特地找他来谈话。
陈怀远被卫立煌一通顺毛,心中再无芥蒂,便一口答应去打回龙山。但陈怀远到底是被弄怕了,趁机向卫立煌提了两个要求:“我可以立下军令状,三天拿下回龙山!但我也有要求,一要求指挥作战不得受人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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