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一半,听到呼噜声响,凑到后视镜中瞄了一眼,董超仰着脸波平浪静睡得那叫一个酣畅。
老薛觉得眼眶一热,好像鼻子上被人打了两拳,酸得发涨。
董超住的不大,三居室的房子。
老薛以前常来,跟董超两个挤在小房间。
青春期过度发育的大男生都长手长脚的,可房门一关,随便怎么推搡笑闹,自成天地,谁也不觉得局促。
加入国家队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董超的消息都是一点一滴从母亲那听来的。听说自从董爸董妈车祸去世之后,就变成了他自己一个。退役后,靠着体校的老关系,混了个助教的差事。一晃人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是孤家寡人,对个人问题竟是毫不上心。
薛妈妈提起来就叹气:“有机会,你这当大哥的也劝劝。”
老薛心里冷笑,嘴上为难地说:“我这个……人家的私事,我管得着吗?”
老太太不答应了:“他父母不在了,总要留个后吧。你该管还得管。”
老薛想,我怎么管,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把董超放在床上,去了鞋,把两条腿摆平,拉过被子轻轻盖好。董超吐完酒劲发作,在车上睡到现在,打着响鼾,居然一直没醒。钥匙还是老薛从他外套兜里翻到的。
老薛环顾四周,似乎和印象中没太大出入。
他去厕所扭了个热毛巾,犹豫了一下,还是仔细给董超擦了擦,裤子也小心地除掉了。照顾别人老薛不在行,照顾董超,却是习惯成自然。
擦脸的时候,他忍不住把伸出手把对方额前的碎发撩起,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露了出来。董超自觉脸长得不错,就是不喜欢自己这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一般都用头发遮着,轻易不晾出来。
老薛曾经安慰他说,没关系,这叫卧蚕眉,关公才长呢,好看着呢。
董超抬起一边的眉毛看着他,你见过倒着长的卧蚕眉吗?
老薛就说,噢,还只许人家一天到晚趴着?不许偶尔翻个身啊?
老薛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都在那时候了。
手机忽然响起,他赶忙出去到外面接了,不忘把房门轻轻关上。
然后压低声音说电话。
“对,对,喝多了,吐了,我把他送回去了,现在睡着呢。知道,擦过了,您先睡吧。我会的。”
跟母亲报备完毕,老薛想到阳台上抽根烟再走。路过书房的时候在书架上一字排开的奖杯奖牌前停住了。
这才是他认识知道相依成长的董超,在冰场上速滑飞旋,曲腿跳跃,步伐华丽,转身果决的冰上王子。而不是那个在决赛前夕躲在没人的地方跟自己的队友赤条条贴在一起共搓性器做着不雅姿势的人。
老薛最不原意回忆起的画面。他痛恨自己怎么就能把这画面深深烙在脑中。他想不通,自己一手呵护,为之骄傲的兄弟,竟然能如此没有一个运动员最基本的自控能力。
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愤怒。当时简直就是爆炸。
那画面对老薛太过刺激,以至于从发生的那刻起就象哀悼日的各大媒体网站一样直接被剥去了颜色。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仅仅是那么几秒钟从头到尾的黑白拓片,就足以摧毁了自己的大半个人生。他只是血冲上脑,把队友和董超都爆打了一顿。
队友的家长拿着医院证明到学校来闹,老教练手心手背都是肉,好不为难。终于还是护犊心切,以集训的名义把他带去了韩国。
那之后他再也没看过冰赛。
他连他比赛选过的曲目都不能听。
认识这样的人,把心和崇拜毫无保留地交给这样的人,真是廉价。
不是在健身房看那个什么集锦,他根本不知道董超会摔得那么屎。脸上化了浓妆,还是看得出青青红红的瘀痕。
他不甘心,去电视台调带子,查了日期。
资料室的小张是半个老乡,过来也跟着看了一会儿,看到失误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就是他,太可乐了,没见过摔成这样的,印象深刻啊,看一遍笑一遍。”
老薛说:“这是我兄弟。”
小张立刻改口:“恩,这个选手我记得,是个好苗子,国青赛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再没参加过赛事。可惜了。”
无论如何,老薛明白董超是自那次失误之后就一蹶不振了。
真跟自己动手有关吗?
如果是,那毫无疑问,自己有责任让董超再重新站回冰场上,即使不是以选手的身份。
一直以来他不肯承认内心深处的震撼和质疑中最大的一点,其实不是你为什么要找个男人,而是你为什么要找我们手球队的人,还是我的搭档?
老薛的潜台词其实从当时到现在都没变过,那就是,你为什么要找一个什么都跟我很象的人,却偏偏就是不找我?!
往事不堪回首,真想起来,其实也就一根烟的时间。老薛把烟蒂从阳台上远远弹出。时间不早了,他打算解个手就回去,连灯都没开,直接把马桶盖掀开来,拉链拉下,照例要酝酿,忽然听到身后声响。
脚步声高高低低仓促奔到,撞开门,说了声“让”,拉开裤子就飞流直下。
老薛不敢置信,手忙脚乱地闪开,把裤子拉好。
董超眼睛都还闭着,头也不抬地说:“谢了啊。”
话出口,才觉得不对,扭头一看:“哎,靴子,你怎么在这儿?你回拉?”
记忆一下倒带成功,“我操。”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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