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桑意开口道:“那只凤凰……”
“嗯,怎么?”谢缘轻声问。
桑意轻声道:“我没来得及谢谢它。”
谢缘回头吻了吻他的额角:“有机会的。”
桑意也就不说话了。
他沉默寡言了好几天,谢缘也不缠着他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将他揽在怀中。谢缘没有带他去罗刹鬼地,他说那儿已经没有人住了。他和桑意一起回到了当初采过花的那片仙洲,离北斗不远,然而没有人打扰,过得很安静。竹庐慢慢地修了起来,仿的正是桑意在北斗山上的居所。
谢缘说:“对不起。”
桑意看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谢缘低声道:“若是我当时去得再快一些,也不会叫你受这样的委屈。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那些人做的坏事,这样也能一直开心下去。你这样的心性……我舍不得你受委屈。”
桑意瞅他:“假的就是假的,真为我好,该让我知道真相,然后陪我接着找到别的乐子,我师尊常说人要有童心,不是指懵懂一世,而是要经历了人世之后还能单纯快活。我以前就挺傻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片刻后,补充道:“所以我要表扬你,小同学,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谢缘有点受宠若惊,一时间没说出来话。良久,他低声说:“我也一样。”
如果没有桑意,他的人生何尝不也是困顿于父辈的命令与从小寄予的厚望中,在那个腐朽糜烂的家中找不到一点光亮。他喜欢他——他是这么喜欢他,所以时常担惊受怕。
他们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成亲仪式,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父母高堂,就在十七只兔子和一匹银狼的见证下喝了交杯酒,步入洞房。桑意变得十分主动,他赧然地解开谢缘的扣子,将他推到在床榻上,单凭自己的本能,快快活活地和谢缘来上一次,又一次,缠绵整夜,入睡时已经到了天亮的时候。谢缘一觉睡到晌午,醒来时却发现桑意早已起身,坐在竹庐的廊下,斜倚在门边,吹奏一曲凤求凰。
笛声悠悠,谢缘起身下床,从背后将他拥入怀中。
他们是在第二个月才得知北斗宗的消息的。经此一事,北斗宗元气大伤,不复从前,而白凤凰也带来了明王的旨意:现世便是明王劫的最后一重关卡,明王查验,凤歌、谢言二人,品行不端,诬陷同门,私吞神物——白凤凰的原话是“千鹤音轴是明王送给桑意的生日礼物,你们没有资格拿去。”难以为神格,故而不予通过。桑意无心飞升,明王深表遗憾。来年仍然在昆仑开设明王劫,只不过形制有所变化,干脆变成了擂台赛,谁打架最厉害,谁就能过。此举引发了众人唏嘘,然而规则是人家定的,不容置喙。
桑意问谢缘:“你愿意陪我去过一次明王劫吗?”
谢缘道:“可以,你想当明王吗?”
桑意摇摇头:“我不想,可是我想你我两个度过明王劫,然后把位置让给玄明玄清两位师尊。玄清师尊的身体很不好了,我害怕他会羽化。”
谢缘道:“明年的明王劫就是擂台赛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十拿九稳的。”
桑意琢磨:“那要准备和别人打架了。我可以跟着你学一下身法和步法吗?我觉得我用治愈术时也需要这些功夫,不然老是被打断,也不太好。”
谢缘便教他身法和步法,桑意学得很快,仿佛还能记得些什么似的,有时候不用教,也能流畅自如地完成。
两个人就在仙洲度过了一年的时间,而后启程去往昆仑。擂台赛的途中一点惊险都没有,顺畅自然地过了,他们俩还创下了全程毫发无伤、连衣角都没让对手碰到的十连胜记录。
唯一的一点变故就是,他们在倒数第二轮中遇见了凤歌和谢言,还有那个医女。一年的时间,当初他们造成的伤还没好透,但这三人仍旧前来了。顶着外界的议论和异样眼光,大约也是真不在乎了。
二对三,开场前双方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等到擂台上见时才发觉尴尬。谢言看到谢缘就面色发青,而凤歌则一直盯着桑意。
桑意没什么表情,开场先给谢缘加了一个治愈术构成的护盾,仍旧像之前的每一场擂台赛那样打。谢缘这场下手尤其重,对面的心理阴影又大约还没过去,□□脆利落地解决了。
白凤凰在旁边扭动了一下,正要宣布胜利,谢缘却制止了它——转而看向凤歌队伍中那个医女,他淡声道:“用你的治愈术让他们找回状态,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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