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忘。
如果说特意打扮的萧擅之能在仪容上打七分的话,那么风尘仆仆却从容娴雅的沈靖宣至少能打九分。
若是沈靖宣也穿戴整齐稍加修饰,那基本没萧擅之什么事了。
“在下凤临沈氏沈靖宣前来吊唁,望小郎君节哀。”
沈靖宣彬彬有礼地与元棠叙了两句话,却连看也看萧擅之一眼。
两人都是客,元棠便对沈靖宣说:“这位是萧给事。”
沈靖宣只点点头。沈家曾为权贵,如今仍是声望颇高的一等世家,在普通朝廷官员面前有不假辞色的资本,萧擅之不是普通官员,也是世家出身,但萧沈两家素有旧怨,沈靖宣的态度也算情有可原。
萧擅之脸色变了几回,冷哼了一声。
沈靖宣先到袁将军灵祭拜,又见过袁家长辈,而后才到正房与元棠序齿。沈靖宣比元棠大五岁,已加冠,便让元棠唤他一声三哥即可。
萧擅之冷笑说:“沈家与袁家相交多年,怎地沈贤弟过了这么多天才到霁飏?”
沈靖宣不答萧擅之,却正色对元棠道:“忽闻袁将军身陨沙场,伯父和叔父惊痛非常,奈何祖母病笃在榻,需有人侍疾,二位长辈亦久病缠身,无法亲至,所以让靖宣代为致哀。靖宣在外游学,一得家中消息便快马赶来。”
当世门第有别,以沈家的地位,派个旁支家人来已算很给袁家面子,沈靖宣是沈家嫡系,他能亲自赶来,是看重两家交情。
萧擅之闻言又冷哼一声。
到元棠为沈靖宣安排住处,萧擅之忽然又说:“我也住在袁家,不如沈贤弟与我同住,一来我瞧袁家宅邸有限,不用袁小郎再多费心收拾,二来我也好与沈贤弟叙叙旧话。”
沈靖宣终于正眼瞧他,秀挺的眉毛微微一挑,说:“萧给事,你怎么会来霁飏?”
萧擅之好像就等着沈靖宣问,说:“受朝廷之命前来凭吊,以表对袁将军嘉奖。萧某有时候真羡慕沈贤弟四处游学,可以超脱尘俗之外。萧某有这个心却没这么走运,总被俗事缠身。”
话里话外都有嘲讽之意。
沈靖宣扫一眼萧擅之的奴仆,说:“那这些又是什么回事,都是跟你来袁家举丧的么?”还没等萧擅之说话,沈靖宣就接着道:“我在来的路上听乡亲说起萧给事,你带童仆纵马出行,招摇于乡间,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你来霁飏游乐。陛下委你重任,你就这样办事?”
“我怎么办事,你们沈家就是想管也管不着。”萧擅之得意道。
沈靖宣脸色微寒,对萧擅之十分鄙夷:“你将这些童仆带到袁家,喧宾夺主,占人宅邸,袁将军还未下葬,你就不怕打扰往生者的安宁。”
沈靖宣说出了元棠心里的话,他也看不惯萧擅之种种作为,然而势不如人,袁将军一去,袁家没有任何依仗,就算受气也得忍着,来到这个世界一段日子,元棠已经逐渐明白自己身处的位置,不是想做什么都能做的。
萧擅之面露讽刺,拉过元棠,说:“你问问袁家觉得我喧宾夺主么,觉得我打扰他们家宅安宁了么。你让他说说,他们家欢不欢迎我?”
元棠看出来了,萧擅之这些阵仗不为别的,只冲着沈靖宣和沈家来,正因为袁家和沈家的关系,袁家现在不能反抗,他要拿袁家作伐,下沈家的面子。
袁家不过是他眼里的炮灰。
元棠被萧擅之扯得衣襟散乱,简直想唾萧擅之一脸,家主如此受辱,在场袁氏族人都微微变色,袁德一手按在刀柄上。
周显沛忙挡在元棠身前,沈靖宣比他更快,“啪”的一下打开萧擅之的手,那声音清脆响亮,听得众人一个激灵。
萧擅之疼得嘶嘶抽气:“你怎么动手打人!”
“打的就是你,欺负一个小孩作甚。如此跋扈无礼,你们萧家家风果真不俗。”
作为后起之秀,萧擅之尤其讨厌别人说萧家不如沈家,现在还从沈靖宣嘴里说出来,他冷笑:“我们萧家与你们沈家可不同,只是……”
“那我自然不能与你同住。”沈靖宣截住萧擅之的话头。
“什么!”
沈靖宣抬起下巴,眸光如一潭冷沁沁的泉水,照着萧擅之变幻的脸色,他说:“你我家风迥异,我自然不能与你同住,衣染尘污尚可拂去,身陷污流难洗清,靖宣好洁,多谢萧给事相邀。”
萧擅之被明晃晃地鄙视了一番,脸上青红黑白各色尽显。
沈靖宣对元棠说:“也不用多麻烦,我与二郎一见如故,二郎若不嫌弃,分我半张床榻,你我抵足而眠,也算乐事。”
元棠忙道:“荣幸之至。”
周显沛再三提醒元棠两厢不能得罪,现在却是萧擅之得罪了元棠。萧擅之这样看轻袁家,袁家没法把他请走,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但作为一家之主,元棠还是该表现出应有的态度。
他朝萧擅之一揖,转身给沈靖宣带路。
夜里,沈靖宣住元棠的房间,经过白天的事,元棠对这位沈郎君破有好感,他的气质十分出众,神情举动谦而不卑,华而不妖,有出尘独立之态,但是怼起人来,也是十分犀利的,面上看起来冷,实则比萧擅之那种惺惺作态爽快多。
沈靖宣真如世交长兄一般,问了元棠一些袁家的近况。
元棠真心实意地向沈靖宣道谢:“那萧给事到我家之后,家人不堪其扰,元棠敢怒不敢言,还是三哥帮我出了口恶气。”
沈靖宣说:“他有朝廷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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