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强项,只能动点儿手脚把平阳王的目光吸引过来。淮宵思来想去,袖里藏了块锦缎,手刀起落,一举切晕门口侍卫,一人掀开主院内屋支起的窗,纵身翻入府上主卧。
环视了一周,屏住吐息,连落地都是一步一慎。
他平素第一遭这么谨慎行事,胸腔里是按捺不住的心跳,如鼓点急急敲上神经,只得又稳了稳情绪,换上平日对人的冷漠面具,心里才好受了些。
绕过山水图嵌镜屏风,险些被一尊青铜九醨大鼎绊倒,见博古架上连牙盆都为赤金而制,淮宵眉峰一凛,心下暗骂这大皇子表面温和恭谦,内里骄奢淫逸,真真是个坏透了的黑心人。
这样一来,他打算在平阳王放满珍品的房里,拿点什么物件。
比如说玉玺。
其实他并不断定如此珍重之物在平阳王的书房里,可是那么暗地里野心勃勃的人,应该是会趁皇帝病危,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果不其然,他刚掀开一方檀木阔塌上的软布,手往下探了些许,就触到一盒黛青绫帕裹紧的银蛊,料上绣有五只口吐明珠的九爪龙。
淮宵从前随太子进宫面圣时,在圣榻之上,碰巧见过这件物什。
出乎意料,他一系列动作并未惊动大皇子,心下也不排除有诈。但想必此刻的大皇子正在想着用什么办法把卫惊鸿等人冠上「造反」的名号,腰斩断椎,五马分尸。
这人忍了十年,每日都要看着太子身着华服,充耳琇莹,立于朝堂受众臣翎赞宗杰,心中不知是何等的恨,是何等铺天盖地的恨。
淮宵幼时常听母妃将宫中要事,皇族夺权,母妃常常念叨,望他要么隐隐于朝,要么一鸣惊人,切记勿锋芒毕露,惹人眼红。他最恼这些徘徊于权利巅峰的事物,却阴差阳错遇上了太子,彻底染上权力之息,寸步都马虎不得。
一想起方故炀同他兄长,手足相残,淮宵没资格劝。
他心知这事儿也不过是江山更替,你死我活,也只是收拾好心情,全力以赴地助太子登上帝位。
关于自己在北国朝野之内何等地位,现下毫无精力去想。
他一叹气,小心地揣好玉玺,如临深渊,从房里翻窗而出,稳稳落地,再借着树林遮掩,来后花园内。
单手拎起一盆君子兰,轻轻搁置在地,寻了院内土铲,将放盆景底部的硬泥生生挖了个坑。他掏出玉玺,把它放了进去,再用土埋好。
还未来得及弄干净指端的土,淮宵便出了庭院,到了回廊,故意把泥土抹在鞋底,一步一步回内屋的路走得一踏一深,留了些许泥泞。
他在等,等方故燃来拿他是问。
午时,皇城城郊。
炎炎赤日,天边泛起微卷的云来,却不曾想,即将开始的杀戮红光,会将那云都浸润上一层绯色。
翻身跨上一匹大宛马,四啼腾骧,飞鬃如照夜白,卫惊鸿提起一把末端有弯,其身均为利刃的月牙长钩。
以方故炀常有的姿态,常尽的号令,面对着身前羽林军,也算是头一遭被逼上战场的他不免紧张。
想象着自己喜欢弹劾太子的老爹卫清连大丞相,若是知道自己不是离京避世而是拥兵逼宫,应当是做何感想。
卫惊鸿深知军令如山,如今箭在弦上,为了他们的前程与活下去的希望,这弓也不得不发。
稳下马蹄,白玉鞍在漫天光羽中极为耀眼,他偏过头去看身后军队刀光剑影,皇城九重宫阙,风清长夏,眉眼是浓得化不开的墨。
卫惊鸿一身松柏绿朝服还来不及换下,肩上一对金甲耀日,映得少年意气风发,他缓缓举起手中月牙长钩,手腕上拴着太子的鎏金应龙腰牌——
「众将士听令!」
换来身后排山倒海一般的回应,士气高涨:「在!」
卫惊鸿一震,背脊挺得更直:「可愿随我入宫!」
羽林军大多都是太子收的年轻小伙子,个个年少骁勇,闻太子在宫中遭缚,勤王之声气势汹汹:「愿!」
得了声势浩大的回应,卫惊鸿稳下心来,猛地一挥手中长钩,朗声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方故炀十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霜雪时都出入军营,以一身才干积攒下来的一呼百应的臣服。同时,也是常尽远赴边疆两次,直取敌首,一夫当关,用血汗换来的声望。
卫惊鸿勒马回身,恍惚间,似看到常尽一骑玉华青骢,斩马龙鳞甲,山远天高,自脉络尽头,纵马而来。
这是男人的使命,是权力之间的殊死搏斗。
平阳王千算万算,未能算到皇城里这支羽林军,愿抗皇命,前途未卜,也要由卫惊鸿这个毛头小子带着逼宫作反。
见城门欲开,卫惊鸿显得略为紧张,他眼神定定,远眺了一眼城内某处的方向,那是他让常初她们三个藏身的地方,现下也不知道常初那丫头是作何感想,有没有乖乖待着,等他们来接她们。
「传我命令!」
少年嗓音如青阳般稚嫩,变声期还有些沙哑。习惯了语道关切之语,生性温和的他,竟还是吼出了如山倒海的豪气。
「出发!」
平阳王府。
第三桶盐水从头顶浇下来,疼痛似侵蚀了血骨,淮宵苍白如纸的脸庞只剩半分血色,和着伤口被盐水浸泡的火辣,身体才勉强有一些暖意。
再加上夏日衣衫本就单薄,全贴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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