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阿什的头顶,真是个叫人止不住喜爱的少年。怪不得西格妮会对他这样上心。
南斯心里酸溜溜的,他养了西格妮这么多年,还没在西格妮那里得到这种程度的在意呢。尤其是——
他目光微妙地看向阿什的双手:“诶,他把这个都送你了啊。”
阿什的双手轻轻交握在一起,感受到的只是自己的体温,好似完全没有一层手套的阻碍。可他无比确认,那双手套是真实存在的,是西格妮替他一只一只好好戴上的。
他轻轻“嗯”了一声,眼眸弯弯。
南斯哪怕心里酸酸的,还是严守了老父亲的设定,继续卖着安利:“这是他以前自己戴的,仅此一双,对他而言意义深远,价值非凡。我一直以为他会自己收藏着。没想到竟会被他送了出去。”
送给了你。
南斯用视线传达着这一切的不易。
他的目的很好的达到了。阿什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他想得比南斯以为的还要深远。
戴上这个,是为了伪装身份吧?伪装成人类。
他记得,西格妮有一枚黑袍巫师的身份徽章。西格妮曾以人类的身份混入巫师协会,取得徽章,就是利用这一双手套吧?
现在,将手套交给了他,是将伪装成人类的机会让给他了吗?
回想起在回来的路上,他想将手套还给西格妮时,那个吸血鬼嫌弃的模样——“把你用过的东西给我?你觉得我还会戴吗?”
阿什想得太出神,连心里想的话都不自觉的念叨了出来。
南斯闻言大笑:“阿什,你知道这双手套是怎么来的吗?”他笑得优雅全失,白发乱颤,“是我们在上古遗迹里,一具死去的巫妖手上扒下来的。”
他左右看看,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扒下来后,鉴定出了手套的作用,他还不是洗了洗就戴上了?”
当初腐败的巫妖尸骸都不嫌弃,这会儿就嫌弃是阿什用过的了。
啧啧啧,没有他的话,西格妮怕是要单身一辈子的节奏——差不多已经单身一辈子的南斯如是想。
阿什用戴着手套的指尖,碰了碰手腕上的古银色手环,低声喃喃:“我会好好珍惜的。”
“它的名字是‘灯明’。”南斯告诉他,“不需要珍藏起来。你得一直戴着它。巫师的规则之力融于精神,魔法生物的规则之力融于血脉。你的双手在今后,将接触巫师世界里的无数物品,不将血脉之力隔绝开来,说不定就会遇上水晶尺这样的存在,把你的身份暴露出来。”
他说着,心中再一次感慨,他其实已经为阿什准备好了临时性手套——就是仿照“灯明”制作的,效用只能维持几天,需要不断替换。
现在本物都在阿什手上了,那些临时替代品自然也就没用了。
灯明。阿什心中默默唤着这个名字,认真地点了点头,记下了南斯的话。
“好了,不说西格妮那臭小子的事了。”南斯恢复了优雅睿智的模样,温和地低头看向阿什,“你来占星台,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如果愿意,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阿什怔了怔,他原本是为了静下心来,好好理清心中杂乱的念头,才来的占星台。可到了这里,与南斯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心情竟已经沉静了下来。
困扰他的问题隐约有了松动,该怎样做——忽然就有零碎的、还不成形念头一点点的涌上心头。
夜空广袤,叫人恍然自身的渺小。黑暗深邃,仿佛万籁俱寂,心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刹那时间里,他想到了被黑船入侵的多谷村、想到了插满王座旗帜的断河平原、想到了再次繁华起来的巨石堡、想到了倒在巫师塔外的重伤的精灵与牢牢抱住精灵的布兰特、想到了荒芜的法米利欧庄园、想到了秘盟的两次袭击、想到了学院的魔法材料管理处与夏拉……
像走马灯一样的过往,在他眼前辘辘转过。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夏夜,光彩陆离的舞台上,一出精彩的话剧在上演着,讲述着人类反抗怪物、获取力量、重建家园的故事。他站在舞台下,站在黑暗里,面前站着邪恶的巫师,可他并不害怕。因为在巫师的身后,有一位美丽的青年,手执利刃,踏着月光与星光,一步步地走来。
心中那些不成形的念头渐渐合拢,汇聚成一个不甚清晰的想法。
“谢谢南斯阁下。”阿什望着星海,声音缓缓的,“我好像已经想明白了,我能做的事情。”
南斯饶有兴致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我有那个荣幸听一听吗?”
阿什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于是南斯听见少年小声的,却又隐约坚定的声音,说出了叫他也不由讶然、不由喟叹的话来。
少年说:
我不是为了消弭人类与魔法生物间的仇恨。
这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人与人之间,魔法生物与魔法生物之间,也会有无法消弭的仇恨,更遑论不同的种族之间。
很难相互理解的。
为了利益、为了野心、为了尊严、为了自由、或者别的什么,总会有纠纷、争斗、甚至战争存在。
我只想让魔法生物不会一味地被剥削欺压。只想人类不会在强大的魔法生物面前卑躬屈膝。
我想建立这样的领地。
不论是人类,还是魔法生物,都能遵从自己意愿的、自由快乐地在里面生活。
不用担心哪一天被捕获,不用担心哪一天被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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