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齐射,刚一射出,另三支便又箭在弦上,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迟疑。罗成每移一步,他的箭似长了眼睛,也紧跟而来。眨眼间已射了十次,足足三十枚箭皆被罗成躲过,插在地上,群豪间的小块空地已无立足之处。爱热闹的高声喝起彩来。
罗成退无可退,纵身跃上方家坟冢,眸中精光大迸,三支箭飞至面前。他脚下不动,腰身一拧,双臂齐挥夺下双箭,另一枚却生生以口咬下,牙齿与箭簇锵然相撞,震得他稍一踉跄方才站定。
吴应简还有一支箭。
储忠义朝他一挥手,率先喊道:“好!好功夫!”
罗成却不买账,盯着吴应简狠道:“当日那一箭,可算是找到仇家了!”并不取背上弓箭,将三枚箭齐齐握住,向他奋力掷去,风声呼啸,似尖利哨音,箭上力道与吴应简的所差无几。阿笙惊道:“他内力竟强悍至此。”传志暗道,依你本事假以时日,定不会输给他;旋即再看他缠了布条的双腕,心里针扎似的疼,喉中顿涌起一股血气。蛇胆本是至阴之物,与他内功真气相冲,撑得一时片刻,眼下在体内翻江倒海,令人不得安宁;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毒性发作,加之张三不、付九、庄敬亭接连惨死,心神大失,已是强弩之末。
箭在半空,常不逊自平地倏然而起,以饮血刀将长箭斩作两段,又向罗成纵身追来,尖笑道:“罗大侠的好功夫,还请小生领教!”他面容狰狞,极为兴奋,罗成不敢托大,挥刀相迎。地上满是长箭,稍有不慎脚下失衡,便给对方可乘之机,两人丝毫不敢分神,众人亦不敢出声相扰,皆屏息凝神,仔细观望:这是生死决斗,比仁义阁前点到为止的比武,不知好看多少。
传志怕给人瞧出异状,咽下血气,忍痛靠在墙上,一手与阿笙握紧。阿笙一心观察罗常二人相斗,极自然地与他十指相握。传志痴痴望着他面容,听得耳畔兵刃铿锵,思及这两日的事,忽一片澄明,再无杂念:“我会死在这里吗?”早在下那地宫时,他已想到死的可能。他不怕死,只怕死前不能与阿笙重逢。现今这人就在眼前,那些事不知道,便不知罢。“什么英雄盟会、方家的仇怨、大阴谋,都无关紧要了。我不要天下至宝,我只想要这样一双手,安安稳稳地放在我手心,死也无憾了。”
常不逊与罗成打得数十招,储忠义忽不耐道:“你他奶奶的还打上瘾了!”
常不逊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罗成两把弯刀变幻莫测,招式似无穷无尽,他渐露颓势,兴致反愈发高涨,笑道:“不虚此行!”这一开口真气稍泄,露了破绽,罗成见机斜挑一刀,冲他喉头刺去。
常不逊嘿嘿一笑,竟挺腰站定闭上双眸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他的饮血刀不知砍了多少刀客头,今日轮到他给人破喉,死得其所,也不冤枉。
不想罗成弯刀未至,腕上一阵发麻,旋即弥漫全身,再使不出分毫力气,颓然倒地。局势骤变,众人大惊,储忠义洋洋自得笑道:“嘿嘿,爷爷的□□独步武林,任你有天大的功夫,也得乖乖任你爷爷摆布。”
常不逊睁眼,叹息一声道:“小生命不该绝,也怪罗兄大意,来日咱们再比。”
罗成勉强撑起身体,席地而坐,怒道:“卑鄙!你们是……”说得三个字,连喉咙也麻痹不已,无法出声。瞧一眼地上长箭,鼻中一嗤,低下头去。众人回过神来:那箭上有毒!
周围一阵拉弓搭弦之音,数十枚长箭呈合围之势,对准了众英豪。储忠义道:“还有哪个要来比过?”他略略一扫,睇向陆荣:“比武挑出来三个人,老太婆子不在,姓罗的输了,只要赢了你,我家主人便能做盟主么?”
陆荣一臂中箭,软软垂在身侧,仍昂首挺胸器宇不凡,凛然道:“我武林中人,讲的是侠肝义胆,坦坦荡荡,你们行事卑鄙龌龊,那不见光的主人想也是个畏畏缩缩的鼠辈!这等货色,还妄想统领江湖?痴人说梦!”
不少人朗声附和,吴应简拉开长弓,箭无虚发,又是数人轰然倒地。薛雷薛风也在其中。周审川与淮南派交情匪浅,见状急道:“你家主人是谁?何必如此!”
陆荣道:“周兄何必与他们啰嗦,怕他不成!”
周审川摇头:“陆兄,我怎会怕他?能与你这样的英豪死在一起,是周某的荣幸,只是在场的还有百余朋友,落梅庄还有咱们各门各派的弟子,你我死了也罢,其他人呢?”对储忠义道:“你主人若是坦荡的大侠,便是身份卑微,大伙也愿为他肝脑涂地;你主人若是无耻之徒,做了这武林盟主,也绝不会有人肯追随他,不仅不追随,还要杀了他为武林除害。他竟不懂这道理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图谋区区盟主之位。”
储忠义笑道:“久闻南方盟盟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罗里吧嗦、磨磨唧唧的怂人!咱们都是武林中人,打不过便跪地认输,还说恁多作甚?我他奶奶的就觉得,谁能打得过老子,老子便服谁,谁就该做武林盟主。”
他话未说罢,周审川一个踏步,身如鬼魅掠来,一掌将他猛然按倒:“既然如此,周某不客气了!”储忠义自然躲不过,吴应简却眼疾手快,一箭冲他后背,周玉明惊道:“父亲小心!”
周审川并不回头,五指藏在袖中反手一捏,夺下箭杆,一脚踩在储忠义背心,回身站起拦下吴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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