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前之人的手上,况又到底年纪小,身心一应受创,就难免稳不住,要随着心意发一场大火了!
“你是谁!你说啊!你哑巴啦!”久安气得连嗓子都变了,尖锐而又狂躁,他伸手抄起自己的身边的枕头,猛地朝袁峥扔了过去。
他的枕头甫一扔出,就被自己的家人给抢了下来。
长喜偎在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臂膀,低声连忙说道:“小少爷,可不敢扔啊,这位是……这位是……”长喜咽了咽口水,另起了话头,说:“小少爷,这位爷可是替咱们请了大夫的,不是一般的大夫,是御医啊!”
“呸!”久安由着嗓子乱喊,“请大夫怎么了?他伤得我!别说请大夫!就算请大神来给我祛病消灾都是该的!”说完他又痛快地“呸”了一声,“他请了谁都没用!混蛋——”久安喘着粗气,指着袁峥,“有种你千万别跑!别跑!混蛋羔子!等着本少爷的腿好了!你给本少爷等着!”说着,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攥着自己的胸口,是个痛不可挡的神色,“呃……哎哟哎哟……这可怎么办……气死我了!”
袁峥不言不语地看着他,觉得这小白脸连伤个腿都得闹上一场,真是十足的小家子气,十足的小孩子气。他若还跟这小白脸针锋相对,那可是自损了身份。不过,小白脸闹得有声有色,倒是有些意思。
“说!你是谁!”久安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拿出了严刑拷打的气势来。他是认定此人乃是自己的仇人,非要将他的名姓逼问出来不可!
“他唤作袁峥,乃是袁某的舍弟。”
房门起合,从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壮年男子来。他的身边跟着两个持剑的甲士,三人器宇轩昂地朝久安的床榻走了过来。
久安的神色兀地一愣,有些不知所谓。
壮年男子走到袁峥的身边,看了他一眼,袁峥垂了垂眼睫,照旧看向久安,依旧不言语。
待壮年男子在甲士搬来的椅子上坐定之后,定定地看着久安道:“在下袁嶂,听闻舍弟驾马伤了这位小兄弟,故而前来看望。”
那袁嶂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蓄着须,身形壮硕,眉宇间倒的确与那袁峥十分相似,也是个英挺的面相。
久安满腹的恼火,这会儿忽地听了客气话,一下子就反应不过来了,只是涨脸皱眉地坐在床上,那些气那些骂全堵在了咽喉。
长喜见久安不说话了,便硬着头皮有些怯怯地开口,“袁都统莫怪,我家小少爷年纪尚轻,不懂这里的人情世故,方才言语冲撞了府上七爷,实属无心啊。”
袁嶂摇了摇手,倒是大度地说:“是我袁家伤人在先,这位小兄弟着恼也是人之常情。”
久安脸上的红潮慢慢回落,在听到那一声“袁都统”开始,渐渐发白。
殷都有“都统”这样一品大员的袁氏,只有一家,便是与“云”“霍”齐名的三大族之一。袁时封大将军与长子袁屿,已于淳宁二年的宫乱中殒命亡故,如今当家的次子,可不就是唤作——袁嶂!
久安的脑袋轰然一下炸开了。
袁嶂定睛看向久安,沉声道:“方才袁某已向小兄弟的家人问过了,知晓小兄弟此番进都乃是为了竞武。”
久安咽了咽口水,是完全没了火气的样子,略带些呆滞,犹犹豫豫地开口,他说:“是。”
袁嶂颔首,“如此一来,便更是我袁家的不是了。小兄弟这腿伤,是个耽误啊。”
久安垂下眼睛,手指收紧,捏住了被褥,被真真切切地说到了痛处。火气是暂时没了,所以满心满意地只是伤心。
袁峥看着久安这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与方才跳脚炸毛的样子一比对,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觉得此人是个能装模作样的。
“七弟,这小兄弟的腿伤是怎生情形啊?”袁嶂微微侧首问道。
袁峥不紧不慢地回答:“估摸着得一月上下才好得透。”
袁嶂微忖过后,道:“小兄弟,此事,既是我袁家有错在先,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久安“唉”了一声,“罢了,只当自己时运不济吧。”
“小兄弟既是地方选来进都竞武的,便也可算作是我大殷朝的国选之才,切莫说这样的丧气话啊。”袁嶂的口吻带着一丝一毫的安慰,但仍旧持重不亲切。
“袁都统这话,真是羞杀小人了。”连初选都没上,算个什么国选之才,只有脸皮比天厚的人才会信。
“不是这道理。”袁嶂继续说,“竞武之重,于武者心中,乃是一等大事。更何况我家这七弟此番也在竞武之列,将心比心,自然明白小兄弟的委屈。”说完,他看了一眼袁峥,这话似乎也是说给他听的。
“于情于理,我袁家自当要给小兄弟一个交代。”
久安挑了挑眉毛,望向袁峥,心中来来回回地清明了起来。
原来如此,竞武当前,武者伤人,伤得还是同期,众目睽睽悠悠众口,这事若是处理不当,以后传出去可就难听了。轻者说是仗势欺人,恃强凛弱;重者便是有辱门风,别有居心。更何况光天化日,不认账也不行,难怪像袁氏这样的殷都大族,竟屈驾来看望自己这样的小虾小鱼,大约是怕坏了名门声誉。
房中静了一会儿,众人都缄默起来。这时,袁嶂开了口,他威风八面地坐在那里,仿佛端然于庙宇。
“袁某目下倒是有个主意,小兄弟不妨听听看。”
久安抬起眼睛,疑惑地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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