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天只吃了一餐早饭,还是剩下的,送来的小丫鬟骂骂咧咧的将东西拽你面前
“有手有脚的就不会自己去做么?还给人养着!个大男人家没脸没皮的!”你死死咬住下唇,告戒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啊……都已经是这样了有什么办法呢?忍忍就过了吧”。
你明白她不过是跟着人做,十一岁的这么小个人,多数人的话就是她的是非了,怎么去计较。道理明白,心里过不去。就这样,你越来越怕出你那扇门,怕见人。到了实在没法的时候,你就只好天没大亮就出到外头,在街面上晃荡到夜将深未深的当口再回去。
夜将深未深,是归不得的……
夜将深未深,是归不得的。
归不得的……
你看看你现在。路怎么那么长,早该到了啊,脚都快给走断了。你在前头一棵歪脖柳旁停下,想歇一歇,边歇边自己给自己言语:“从市集那头的巷子出来,拐过这头,约莫一柱香的工夫就该到了的,怎么走着这么乏呢……”
雾起得遮天蔽月,前头的景让你伸手你也摸不着,不然,你许早该发觉了,这地方于你是何等的熟识。看到了吗?前边要倒不倒的小破屋。屋后连着“不见天”的野莲海。
你到家了。
可那时的你什么也不知道。
不希奇,遇着“鬼打墙”的人基本都这么浑浑噩噩。
是它。它就留了这么一条道让你走,一直走回你那养着一朵硕大的红莲的家里。
你已盘算着望回走。夜太深了。夜一深你就晓得害怕。
首先让你觉出异样来的,是你那个掉头的动作。你看见了之前没看见的——五个人,就这么吊在树上。你认识。就是得了石家公子的令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的那伙人。
眼睛先是扫到一双靴子,顺着往上爬,你的声音就这么被扼死了。
她知道为什么。你眼前那五个人,脖子上都打着绊子,舌头吐出好远,眼珠暴凸,整张脸是被东西勒住后血液不畅的紫青色。很明显,他们死得都硬了。
她站在那头,冷静地分析你安静的原因:视网膜先一步接收到违背常理的信息,通过一系列的传导系统传到大脑,分析,发出危险预警,全身进入戒备状态,同时压迫声带,一个完美无缺的尖叫应该是这么造就的。你安静正是因为你还在接收信息。
她料定你会有个“大爆发”,可她没料到你的“爆发”就这么终结在它手上。
它就站在离你不到三丈远的地方,后头就是那片野莲海。
你看你多奇怪,都认出野莲海来了,却认不得它。野莲海原本一派清宁祥和,可,这样一个大雾天,它往那里一站,阴森马上就有形有状有声有色。
你的鼻子顺着风嗅着了带着水腥气的阴森。
那五个人成熟果实一般的挂在你前头,散出一阵成熟果实的甜腐味。
你被吓过头了。吓到闻见水腥气认出是它来了,竟还觉着有一分亲!那个完美的尖叫尽数融成泪,吧嗒吧嗒顺着你的脸落到地面——也像是熟透的果。脚软下去,可有那几分男孩子的要强撑着愣愣跌不下地来。
它不动,看着你。你不动,可基本等于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在隔了百把年时光的那头把个喉咙都快喊破了,让你快逃。接着又质问你,难道还想再让它吃尽甜头,你自己去吃足苦头么?!
她的心思其实满单纯,就是心疼你啊!她的曾曾叔祖,她的小叔,她那十八岁就带着一身伤痛与秘密早早夭亡的少年家!
难道她就不晓得人会害怕吗?自然晓得,只不过她没把这心理安你身上。即是说,她觉着你不该害怕,至少在它面前你不能露出半点害怕和软弱。在它面前你不能是个“人”,你该用矜持将自己武装到牙齿,你该头脑清楚动作敏捷的逃走。这样才不失尊严。
似乎你一害怕你一软弱,就要在它面前把尊严丢光。那么一来,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你是个人!你首先是人,才能是其他。
你和她,你们这类平头小百姓,一辈子能有几次见死人的机会?何况是这么一个夜黑雾重的晚上,几个熟脸的人,可能下午还一直见着的,一转身就吊死在树上,能不怕吗?随便换了哪个平凡人都受不了这种怕。
所以你见着它的时候,真正是感觉心安了——起码不只是你一“人”哪!
你想说点什么,不过话一出来就颠三倒四,里面都是定不下来的心神。
它却不用听,猜都能猜到你要说什么。你说:
救他们救他们救他们……
你就看不出来他们都已经死硬了吗?怎么救?!拿什么去救?!
看来你猜着了。它不是一般“人”。所以你实际上是在哀求它做些什么。
可怎么才能让它答应呢?你像模模糊糊知道些,又像什么也不知道。总之,手足无措。
你除了哭,除了怕,除了急,还能指望什么。
它却是让你滂沱的泪给淹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能救过来,别哭!”
声音于它是多年不用了,人语也是。你被它又钝又平的音色惊了一大跳,本能的往后撤了一步,都准备好要逃了的,又被它话里的内容惊了一跳,险些失语。
没等缓过来,你便急急的用那颠三倒四的话去表达你的期望与感谢。
而它,就这么盯着你,不错眼的盯,盯在你有些傻气的语无伦次上,意味深长。
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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