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避?避开,可以继续追击,有一半的可能可以追上慕容炽焰,击败他夺回黄翎羽。但是却会让背后的敌人对他的能力进行重新估测,而这势必为鲲组在未来的行动中受阻许多。
在皇宫中保身之道就是永远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深浅,永远保留底牌。慕容泊涯出生以来就习惯了如此的行事法则,就算到了这个关头,本能地依然要犹豫再三。
可是不避……
要在这个世上生存下来,委实是件很难的事情。他的母亲太过善良轻信,死在了好姐妹的手里;他的师友阎非璜太过看淡生死,死在他自己的放弃之中。除此之外,鲲组里,白衣教里,又有多少人是被皇宫朝廷天灾人祸迫害而亡,纵使苦苦求存,往往也是落得尸骨无存?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没有人会一直站在你身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要靠自己活下去,靠自己坚持自己的道义,靠自己将敌人毁灭,让他们也尝尝被践踏的滋味!』眨眼之中,他记起阎非璜铮黑发亮的锐目。
『活下去,孩子!无论陷入怎样绝望的境地,永远别被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害死!』眨眼之中,他记起母亲的苦苦叮咛。
飞刀已经来到背后,慕容泊涯终下定决心。
既不放弃黄翎羽,也不放弃与敌人打持久战的资本。即使不避开,也未必就不能将黄翎羽追回。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还太年轻,这一次匆忙的决定,让他终生悔恨。这一次想要两全却没能两全的决定,让他终明白了——很多事物会在不经意间的轻忽中毁坏。
时间荏逝,其后不觉过了半月之久。
这期间,黄翎羽耗了三日之久才被辗转送到了洛平京城。为了躲开鲲组的追踪,一行人在数个城池和村屯间马不停蹄地兜圈。黄翎羽身前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在程平背上染出了一道晕开的红痕,而后渐渐干涸。
这日早晨,窗外传来乌鸦刮刮的叫声。他睁开眼睛,入目还是那让他不太适应的蓝地金丝的华丽锦帐,往外是紫檀的桌椅,花梨木的衣橱,红木的门窗。
房间,很好很豪华。
半月已经过去了。他如今身在慕容锐钺的府第,却不知慕容泊涯身在何处。
其实鲲组劫私牢的那一夜,慕容炽焰没有带他走远,而是隐在街角屏息躲避。正如“日鲲”必须精通探查之术一样,“月鹏”也必须深谙暗杀之道。慕容炽焰选择的角落是最能隐蔽声息之地。从棺材店传出的杀声在那个角落回荡抵消,隐去了黄翎羽挣扎喘息的声音,以至于慕容泊涯不能在第一时间内察觉。所以当他将团猴儿踢飞在地的时候。慕容炽焰扑身而出,在他后心贴了一掌。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黄翎羽没有看到,因为程平很称职地将他带离现场。
——慕容泊涯,最终还是没能追上。
黄翎羽甚至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伤得怎样了,生死如何。
走廊远处传来的隐约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有人一边走近一边谈论一些琐事,像是兄弟间的家常对话。
过了不久,四个人影投影在窗纸上,不疾不徐地过去。继而门口传来有人跪下的声响,两个大约是丫环的女子道:“主人万福。”
待他们走进来时,为首的还是慕容炽焰,跟在后面的还是程平,紧接着的还是那个人,最后的还是团猴儿。
黄翎羽靠在床头看向第三个走进卧间的人——慕容锐钺。
锐钺者,锋锐之钺,锋芒毕露斩人头颅之斧钺。
但是慕容锐钺却显得与名字不符,如果不注意看,这个人随意站在哪里,几乎立刻会被人潮掩盖得人影不剩。也许因为年龄较大,经历了很多风霜,黄翎羽半月来所见的慕容锐钺似乎永远显得沉稳。
慕容锐钺一如既往坐到床前,温和关切伤情。
慕容炽焰一如既往坐到床尾,有些无聊地盯着窗棂的图案。
所以黄翎羽也一如既往地打哈哈。
这老狐狸心有所求,始终旁敲侧击地希望黄翎羽透露顾影自怜的译文方法。
黄翎羽虽也希望能平安混过这关,但显然能够自保的极限终于到来。因为顾影自怜上记录的技术事关重大,这个世界的人尚未做好准备,所以他也完全没打算流失出去。
慕容锐钺固然是温言软语好生相劝,他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最后总是让慕容锐钺失望而归。这让黄翎羽有些不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会失去耐心。也因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在这个世界上,能算作是朋友的那个人的现况如何。
也许慕容泊涯伤得很重,营救始终没来。四周的守卫更是森严,就连里外走动的奴仆婢女都是身怀武功。一次他故意撞翻婢女端来的餐盘,但餐盆上的碗碟筷羹没有散落,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婢女只是身形稍倾,便解决了一次汤洒盆泼的危机,末了,还以大有深意的目光瞄着黄翎羽。
唯一不变的是,慕容锐钺每日都要来和他聊些事情,或是书籍行记,或是民间轶事。而慕容炽焰也会在这段时间跟来,有时坐在黄翎羽身边发呆,有时又面色烦躁来回踱步。
花草苗木要有雨水滋润才能鲜妍润绿,希望渴盼之情亦是如此。在默默的等待中,机会总是被远远隔开,黄翎羽那丁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希望又迅速淡却,终于恢复了平淡度日的心情。
是正常人都不会渴盼着鞭子棍子往自己身上招呼,黄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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