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马,天色一暗就出了城。马儿载着孟姜不紧不慢地朝河边跑去。果然,等孟姜到达约定的地方之后,常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羽哥!”孟姜激动地跳下马,飞奔向常羽,紧紧地抱住了他。
“乖。”常羽温柔地摸了摸孟姜的脸颊。
借着明亮的月光,孟姜抬头看向他。才不到一月时间,常羽变得比以前更加黑瘦精壮了。脸颊上还有一丝伤痕。
“羽哥,你这是怎么了?训练中受伤了吗?”
“不碍事的。”常羽从怀中掏出一根深棕色的发带递到孟姜手里。“姜儿终于十六岁了,不再是小孩了。”
“以前也没见你把我当小孩啊。”孟姜说着,猛地踮起脚将嘴唇贴上常羽侧脸,只一瞬就离开。头一回做这事,孟姜亲完立刻就羞红了脸,低着头紧紧攥着常羽给他的发带。他这才注意到这根发带跟平日里那些都不一样,是马尾做的。“羽哥,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吗?”
“嗯。我也有的,一对。”常羽说着又给孟姜看了看自己头上束着的那条。
未等孟姜说话,常羽又道:“我该回营地了,今天并不能出来太久。下次见面大概就是一年后了。姜儿,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会的。”孟姜懂事地点点头,本来今天这一面已不在预期内,能见到常羽他已经很开心了。
常羽低下头,孟姜还未来得及反应,嘴唇上已传来柔软的触感。
“我走了。”
“嗯,好……”孟姜抿着嘴唇,安静地看着常羽上马远去。
五、血肉筑城
冬日在寒风中呼啸而过。常羽走后,孟姜才意识到,自己今年要一个人过这个春节了。正考虑着是否要出去买些什么,没想到镇长居然到他家来了。
镇长正在挨家挨户地通知,军中特许,春节允许新兵家属到营中一同过年。孟姜闻言喜上眉梢,立刻出门去置办东西了。他有好多东西想带给羽哥,新的剑佩,他亲手削的桃木笄,还有那天看上的新衣……
年二十九早晨动身,除夕当日中午便能到达军营。出门的前一晚,孟姜竟然有点难以入眠,又能见到羽哥了。
除夕这天难得地无风无云,晴空万里。
军营与孟姜想象中的差别不大,一眼望去尽是连绵的营帐。知道有家眷要来,军中也早已派人在等待他们的马车。一下车就有人带着各家的亲眷去他们家人所在的营区。
“你的家人叫什么?”负责迎接亲眷的一位官兵问道。
“常羽。”孟姜答道。
官兵点点头,翻着手上的名册。
那名官兵翻完了手上这簿,又换了另一簿。眼见着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孟姜开始有些心急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孟姜问道。
“我手中的名册上,并没有你说的这个名字。”对方答道。
孟姜一愣,怎么会?羽哥明明是和镇上其他人一起来的,怎么会别人都已经去找家人了,却没有常羽呢。
负责接待亲眷的那名屯长见这边还有人迟迟未去营区,便过来询问何事。
“常羽?”屯长皱眉。“此前我屯下却有此人,可他腊月时由于违反军纪,已被发配至二百里外,充当民夫筑城了。”
孟姜闻言更是怔住了。羽哥,被发配去筑城?腊月……腊月不就是他生辰的时候吗,是因为偷跑出来见他吗?
孟姜一时心绪繁杂,眼眶已经开始泛红。羽哥一心参军一展抱负,怎么,怎么能去当民夫呢?
屯长看孟姜可怜,摇摇头。“今日军中会有补给送过去,你要去找他的话,可以跟着马车过去。”
“好……多谢屯长。”
塞上天气多变,时常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是狂风暴雨。为怕路途遇上沙暴,送补给的马车用了最快的马。下午出发,傍晚时已经到达新筑的城墙边。
即使是除夕,民夫们也并未休息。他们在建朝廷要求的新城墙,新城墙要连绵数里,将整个边境都围起来,形成一道拦住匈奴人的铁壁。
送补给的官兵领着孟姜找到了管事的百夫长。
“常羽?”百夫长问道,一时半会并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对应的人是谁。
“对。就是从军营中过来的。请问他现在在哪儿?”孟姜急切地问道。
一说军营,百夫长果然想了起来。只是却皱着眉头看了孟姜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是他的家人吗?”
“对。”孟姜点头。“我是他弟弟。”
百夫长从怀中转身回到帐篷里,片刻后拿了一个褐色的包袱交到孟姜手里。孟姜伸手接过,紧皱着眉头盯着这个包袱。这,1这是羽哥参军前,他亲手给他收拾的包袱,这块布他还选了很久。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多日前突降暴雨,一段城墙还未巩固,突然倒塌。你哥哥,跟许多人一起被埋在了城墙下。”
孟姜闻言,蓦地瞪大了双眼。他刚才听到的……是他没听清或是听错了吗?城墙,倒塌?
孟姜想要再问百夫长,可是双唇颤抖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怎么会?怎么可能?羽哥,羽哥被埋在了城墙下?不!他不信,他要去那里!他要找羽哥!
倒塌的城墙有很长一段,地势不平地基不稳,倒塌的那一段整个都陷下去了。连着当时在墙边的民夫都埋了进去。
暴雨过后其他人尝试挖过,然而筑墙用的都是方正的巨大青石,筑墙时有专门的工具一层层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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