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惊诧不已,没想到这看着颓靡废物,竟能说出如此犀利见解:“不意凡俗之中,亦有俊杰。”
“天下俊杰,你才见过几个?”此人嗤笑一声,拿起细豪毛笔,在铺好的画纸上,提笔在纸上竖着画了三道,横着几大粗笔,竟毫无章法,用粗壮笔画画出一个笼子来。他用笔沾了沾水,清浅墨色寥寥三笔,在笼子外画了一根羽毛。又提起朱墨小狼毫,轻轻一点,一滴猩红墨水落在羽毛边,如同鲜血一般。他就用朱红墨,在纸上提了两行字。
“身陷牢笼心自飞,朝游北海暮苍梧。”
他伸手一摸,微微皱眉,似乎没找到私印。旋即坏笑着抓着小豹子的爪子,放在砚台中,爪上沾了水,小豹子极不情愿地扭动,在纸上画上一个爪印,气得乱扭,把墨水抹在了男人的脸上和华贵衣服上,男人也不着恼,伸脸蹭蹭小豹子的鼻尖,轻吻小豹子毛茸茸的嘴,头也不回道:“拿这幅画去悦王府,采薇先生自会见你。”
“这画的什么呀?”小贩走过来,狐疑地看着。书生也皱眉看着这幅画,粗笔囚笼,拙劣至极,清浅羽毛,便把俗笔化为大巧若拙,那一滴朱墨,更是神来之笔,总血流如注,毛羽尽裂,也要展翅高飞之意,跃然纸上,而那两行诗,却写的仙气盎然,超拔俗世,无功利心,无愤俗意,正如他所说的采薇先生银雨霏,如今被文坛诸位大家品评,也是前三年愤世嫉俗,中三年经世济民,后三年超拔俗世,用笔十年,当可立言天下圣徒。
“这人是谁?”书生拿起画来,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每周会来我这小摊吃上一些早餐罢了。”小贩挠挠头,还是看不出什么。
“他姓羽?”书生抽出一卷画筒,将画装进去,竟把所有画作起而不顾,直接奔着悦王府前去。
羽歌夜搂着羽苍梧,悠哉迈步走进悦王府,一群身着红衣的兽人舞者正在庭院里舞蹈,见到羽歌夜都笑成一团,羽歌夜伸手过去,东摸一下西摸一下,笑得十足猥琐。再入内院,到处是繁华碧树,奢靡至极,不少仆人穿插其间,看到羽歌夜,都纷纷走过来,眼含勾引之意。
“都先下去吧。”这时从正屋走出一个穿着灰袍的朴素男子,面容严峻,甚至有些严厉,让仆人们都微微皱眉,无奈地福身下去了。出来的人,正是紧锁眉头的楚倾国。
“喝了一夜?”
“喝了一夜。”
“早起才回?”
“早起才回。”
“今晚演流光不夜大舞?”
“恩,热闹热闹。”
“掌心楼楼主争夺战,结果已出,听河如今被困在龙骖将军府,听说要卖到青楼去。”
“……”
楚倾国眼睛凝视着羽歌夜,难以置信的开口:“听河为了悦王府,这三年吃了多少苦,你真的要弃之于不顾吗?”
“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有什么本事救他?”羽歌夜将羽苍梧放下,苍梧快速跑了两步,就来到一身轻便装束的希奇脚下。
“软禁三年,你心中有气,有怨,我知道,可你真的就认了命,认了怂?”楚倾国眯起眼睛,“不夜城经营三年,我不信你真的一点准备也没有。”
羽歌夜垂手站立,茫然无助,像是受到惊吓的懦弱公子哥。
“听河直到现在也没有向不夜城求救,我知道听河智慧过人,就算到了现在,也未必没有一搏之力。”楚倾国紧紧握着拳头,“可我不信他真的能平安无事,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就一切都晚了。我认识的羽歌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算听河安然无恙,也绝对会去救他,而不是赌一个不知道的结局。”
“希奇,我们走!”楚倾国厉吼一声,羽歌夜大喝:“不许走!一个不能拔刀的刀手,一个只会防御的剑客,你们去了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一回事。”楚倾国眼圈通红,回头看着羽歌夜,“若是能用我们的死,换回一个男人的醒,不虚此行!”
希奇低头轻轻拍拍羽苍梧的头,深深看了羽歌夜一眼,转身走出王府大门。
“这王府,自从你入了不夜城,就从未关过,歌伎舞者,杂耍马戏,奇工巧匠,骗子贩夫,不夜城里快活王,享尽天下快活事,歌夜,你真的快活过吗?”被文坛尊称为采薇先生的银雨霏,如今已经再无当年愤青的样子,一身湖蓝长袍,长发如墨,俊逸出尘。
“雨霏,这不夜城我住了三年,若是今天我走出这座城,所有布置便都成了笑话。”羽歌夜慢慢撩起袖子,刚刚看似懦弱不语的时刻,他的双拳其实已经紧紧握住,手指把掌心握得鲜血淋漓。
银雨霏笑如墨竹:“经营三年,你所图为何?”
“有朝一日,翻覆天下。”羽歌夜咬着牙,一字一句。
“得了天下,又是为何?”银雨霏一句话,让羽歌夜猛然抬头,豁然惊醒。他转身走入王府高声喝道:“奏《镇灵歌》!”
“天下兴亡匹夫怒,身披戎装伐胡虏,刀枪为乐血为酒,共饮十方做人屠。风雪不灭钢铁志,沙尘不掩壮士心。四关雄立戍西南,必将铁马踏冰冠。纵有颓靡钝刀刃,自将侠骨震凡尘。勇卒暮年心不死,犹在梦中听战歌。”
随着壮烈的镇灵歌响起,三年来涌入不夜城的贩夫走卒,奇技淫巧,种种响乐店铺奢靡酒家中,纷纷走出裸袒上身,手持兵刃的威猛兽人,或不持一物,却角色红白的雄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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