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海离开那天,没有让他送,跟着阿邦走出房门,他也在后面这样叫了她一声,她停住脚步,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她那时决心维持一个洒脱的姿态,站立几秒钟后,只轻轻再次说了一声“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隔了将近五年时间,再次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她身后凝视着她,时间飞逝得如此迅猛,又恍然静止凝固于这一刻。
任苒抬起头,四周全是耸立的高楼,只看得到一片狭长的微带暗红色的夜空,提醒她,这里是香港。
“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也许我能生活得更快乐。”她缓缓转身,看着陈华,“我真的已经忘了你,偶尔碰面,转身走开,两不相扰。你何必又要刻意出现在我面前?”
隔着阑珊夜色,陈华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任苒依然年轻,一双眼睛澄澈如故,乌黑的直发及肩,白色衬衫配深灰色套装,丝袜加7公分的高跟鞋,背着一个超大尺寸的gucci,是他去香港出差时常常见到的标准白领女性打扮,一天下来,淡淡的妆容已经褪得七七八八,并没去刻意补妆,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可是更重要的是,她再没有把所有喜怒哀乐坦然写在脸上给他看的意思,她现在有一张镇定的面孔,只在声音里透露出了少许的疲惫与无奈。
“可是我没能忘记你。”
“呀——我该感到荣幸吗?”任苒笑,用手拢住被夜风吹得飞扬的头发,“不过对不起,我想说的只是:s.”
陈华嘴角勾起,笑得没有什么温度,却显然丝毫不在意这个无礼。“这是我欠你的,你完全可以对我说得比这更狠,我是活该。”
“你欠我的,早用200万摆平了,我不贪心,从来没期望过比这更高的投资回报率,既然自己写下了委托书,肯定欣赏别人履约时的契约精神。所以,再见,我们不用再特意见面了。”
任苒回了公寓,匆匆洗澡,再吃一次药,然后将自己放倒在床上。空中往返奔波的劳累和药物作用让她直睡到第二天被闹钟吵醒,觉得全身酸痛不已,根本不想起床,却也只多躺了五分钟,照旧爬起来洗漱化妆,赶去上班。
她在进银行工作后,便开始留意打理自己的账户,来香港之前,预料到再无多少时间关注国内市场动态,除了留下流动资金外,其他全投入了稳妥的基金与债券,现在她全部赎回,等钱到账后,马上转到了祁家骏的账上。
祁家骏跟她恢复了联系,差不多隔一两天会跟她简短通话,谈一下他家公司的进展情况。
祁家钰已经由悉尼回来,然而出乎祁家骏的预料,她坚决站到了她父亲这一边,力主坚持下去,将私蓄投入公司,并开始主管财务运作。
陈华当天便离开了z市,但让助手留下来,出乎大家意料的又提供了一笔流动资金借款——数目恰恰能让公司短期周转,却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祁家骏与父亲祁汉明负责恢复生产,供应商半信半疑,结算周期被压缩到最低限度;工人人心浮动,流失极大;海外客户很不容易通融,因为延期而附加各种苛刻条款;官司仍在继续;赵晓越失踪的妹夫被警方正式通缉,受心情影响,她并不配合治疗,病情反反复复极不乐观……
“我知道姐姐这么做是为了让妈妈安心,可怜妈妈一生要强,拼命维护我跟姐姐的利益,倒弄到今天这一步。”祁家骏苦笑,“你看,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好意思开口,也是被否决的少数派了。”
任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阿骏,你现在还在公司吗?不要做得太晚,还是要注意休息。”
“你不一样还在办公室吗?”
“这边银行工作就是这样的,没人早走,我已经习惯了。”
“小苒,我一向以为我能照顾你,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把自己安排得很好,从来不抱怨,倒是我需要你来鼓励,甚至还要接受你的帮助。”
“这是什么话?阿骏,难道我要回忆当年你帮我的时候吗?我可是接受得很坦然的,甚至从来没跟你说谢谢。”任苒笑道,“而且千万别对着我检讨,我听着很害怕。不知道是应该拍下你的肩膀以示鼓励,还是绷着脸说继续努力。”
她轻松的语气让祁家骏也笑了,“你一个人在香港,要照顾好自己,上次看你,实在瘦了好多。”
“我知道,对了,不要再把报表发给我看了。我对这个行业不熟悉,提不出意见,家钰姐是澳洲持牌的会计师,她处理得肯定专业。”
“姐姐主张这样做啊,她说你现在是公司最大的债权人之一,我们当然有责任详细汇报。小苒,哪怕只是为了你,我也会尽全力的。”
祁家姐弟的郑重其事,让任苒略微惆怅,她想起了另一个男人对她说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把一份感情和钱扯上关系,再蠢没有了。”
她与祁家骏之间的感情算什么?是她一向认为的友谊、亲情,还是祁家骏默默固执守着的爱?
祁家骏对她的爱,又有多少基于男女之情?
她与张志铭这样平淡的交往,算不算恋爱?
这些都是她不愿意去细想的问题。
更叫任苒困扰的是,陈华隔了一段时间,突然出现在香港。
他头一次打电话约她吃饭,她正在办公室里加班,尽管愕然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号码,但马上谢绝了,“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时间。本来你来香港,我应该做东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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