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一讪讪地笑,心想我再不接怕你直接过来把我宰了。
“明天那个作者交流会,你方便过来吗?”
“没事啊,我还没残到那个程度。”言行一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地伸了伸腿。“坐车嘛,又不是走着去。”
“也是。”安小元在电话那边打了个呵欠,“那你争取早点过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特喜欢你小说的插画家吗?他明个过来想跟你聊聊。”
“没问题啊,他叫什么,有作品能给看看不?”听到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有人关注自己,言行一终于找回点身为作者的自豪感。
“我还真不知道,这都是美编那边负责联系的,就那个谁给我提了这么一嘴,反正你明天来介绍下不就认识了。”
安小元的口头禅“那个谁”,指代一切人物。他那么囫囵地一说,言行一也就那么囫囵地一听。
不过这也足够他开心了整整一个晚上,毕竟只是娱乐小说写手,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一辈子成不了文豪,众多年轻作者一拨一拨的崛起,一代新人换旧人,稍有松懈,转眼的功夫就会被遗忘了。
他记得自己曾经在某部作品里明媚忧伤地写道:“人总是在遗忘和被遗忘中匆忙地成长,目前能够记取的片段,也将是下一次遗忘的铺垫。”
——现在他也特想把这几句从书上抠下来冲到马桶里去“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版本从第四章开始。
☆、第2章
头天晚上言行一没有睡得太晚,反正也是什么都写不出来,干脆用“第二天不能去太晚”为理由早早上床睡觉算了。
于是他难得早上十点就起床,从头到脚把自己好好打理了一翻。八百年不出一次门,别让人看了笑话。
言行一其实长得不错。二十出头的时候也是个清俊小帅哥,如今虽然年纪渐长,又常年黑白颠倒不甚规律的作息,竟也没有堆积出一身脂肪来。可见体质这玩意儿真是天生的。
“哎呀,皱纹也有了啊……”
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言行一架上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自我感觉这样才比较像个作家,而不是个无业游民。
收拾停当,刚好预约的司机也在门外按响了喇叭,言行一连忙抄起手杖走了出去。
从他的家到市区,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基本上,他是住在那种偶尔会有人开车来问“你这儿能住宿吗”的偏远郊区。好几年之前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跟荒郊野地没两样。
安小元问他,腿脚不方便的单身宅男住那么远干嘛,被人砍死在家都没人知道。他说这你就不懂了,乡村有三好,水好土好空气妙。心灵宁静,灵感经常性的扑面而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吸收了日月精华就健步如飞了呢。
所以一到截稿日的时候,安小元就拿“你那扑面而来的灵感是扑到脚跟后面去了吗”这话来挤兑他。
虽说灵感不太经常来,这么多年也没有健步如飞,但言行一依然没有搬家的意思。导致他已经脱离宅男行列变成隐士了,进市区跟出国一样费劲。
一点半,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出现在安小元办公室楼下。
言行一看看表,时间还早,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刚好够时间填饱肚子。于是找了家快餐店坐下,给安小元拨了个电话。
“我在你楼下吃饭,等会儿上去。”
“我靠给我点一份,随便什么!”电话那边传来各种吵杂的声响,安小元似乎永远处在一片焦头烂额水深火热之中。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言行一不禁咂舌。
“别提了,老子昨晚在印刷厂盯到凌晨四点又来上班早饭也没得吃,老子牛逼不?”
“牛逼,你速度下来吧。”
言行一赶紧追加了一份牛肉饭,想了想又多点了份小食。饭菜刚上来,就看见安小元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急吼吼地推开玻璃门冲进来。
“这我的?”屁股还没坐到座位上,安小元先抄起饮料杯灌个底朝天。然后满足地吐了口气,瘫在椅子上。
言行一把自己还没动的那杯推过去,又被他干掉一半。
安小元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客气二字。
“妈的……老子要被榨到精尽人亡了。”一边往嘴里扒饭,安小元腮帮子鼓鼓地说。
虽然明白他要表达的并非字面上的意思,但言行一还是差点一口饭喷在桌子上。
“身为一个编辑,这种不当措辞你不觉得丢脸吗?”
“老子命都要没了,要脸有个屎用!”安小元愤愤地,把小炸虾塞进嘴巴里。
每次一见面,对话开头的二十分钟都是安小元的牢骚时间,言行一已然习惯了的。于是他安心吃自己的当个好听众,时不时地插上一句嘴,或者雪上加霜或者火上浇油。
“等着的,老子马上就不干了。”
通常听到这句话,意味着牢骚时间结束。
说了这么多年,听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成真的——言行一心想,你家的“马上”是多长时间。
“嗯嗯嗯,你可快不干吧。”
安小元喝完了最后一口例汤,无视言行一的吐槽,擦擦嘴巴说:“交流会三点开始,五点聚餐,我估摸着怎么着最早也得七点才能结束,今天你就别回去了,住我那儿吧。”
难得折腾一个半小时出来一趟,言行一本来也没打算回去,不过还是在住旅店和去安家之间犹豫了一下。
“住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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