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般境地,苏宁远终于明白自己跳进了别人的陷阱,只怪他被欣喜冲昏了头脑,竟然无法冷静思考。
越来越年轻的老者,和半掩住脸的新娘,还有急匆匆的婚礼,现在想来怎么都透着诡异。曲悠的话在苏宁远耳边蓦地响起,倘若当初听了曲悠的话也不会弄到如斯田地。
他正懊恼间,就听见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厚重的门被推了开来,有亮光直射双眼,原来他眼前被人蒙着黑布,见那黑布间隐约透着两个身影。
黑布突然之间被人用力的扯了下来,他还来不及适应光亮,就听一低沉声音,冷冽道:“我们来给你送饭了!”
旁边一娇媚声音继而道:“好好享受这最后一顿吧,明天你可就要魂飞魄散了。”那声音不是萍儿又是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苏宁远终于看的清楚了,映入眼帘的二人真是他们的真身,什么老者和少女,爹和女儿,那都是他们用法术幻化的。
这二人皆是妖精,年轻人是这栋老宅幻化出的妖精,那萍儿就是院中杨树化出的杨树精。五百年前这儿曾有一富贵人家居住,这户人家有一个漂亮女儿。某天山里来了贼人,那贼人见这少女生的美丽,便起歹心,qiáng_jiān未遂,竟然狠心将全家杀害。渐渐地,这地方便被传是凶宅,之后的几十年内再也无人居住了。原本气派的庭院渐渐荒废,院中那女孩亲手种的杨树也无人打理,就这样空荡了一百年。女孩死之前,冤屈未诉,一缕魂魄留在了杨树上,且是最怨最恨的那一个,女孩丢失了魂魄不能投胎,几百年过去也早已灰飞烟灭。只有那缕魂魄日夜吸收天地精华,竟然渐渐修炼成精。由于这棵杨树曾被那歹人放火烧过,那树化出来的妖精人性也是一半脸孔被毁了。这老宅充满了全家上下三十几口人的冤屈和怨恨,渐渐累积起来,也化出了妖精——便是这年轻人。二人本性就是无恶不作,他们与一般修仙的精怪不同,他们一开始就堕入了妖道,靠吸取人气和精血补充自己的法力。
这地牢就关押了上百个路人,有的是被杨树精所勾引而丢掉了性命,有的是被那老宅抓了过来,他们一得到人就扒皮拆骨,吸收人血,这才让苏宁远觉得他们越来越年轻。
日子久了,身上积聚的妖气就越来越重,曲悠初见他时才感到四周说不出的怪异,本来苏宁远也可以发现的,只是他警惕心不高又粗心大意,谁料想这一老一少竟然是妖怪的化身。
杨树精将事情的始末原本都告诉了苏宁远,哂笑道:“你不是有九百年修为的狼精么?竟连我们真身都识不出来,你这修行真是可惜,不如让给我吧!”她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苏宁远的脸,啧啧道:“真是一张英俊的脸,可惜了。。。”
苏宁远见她那半边毁容的脸,笑起来是脸上的皮连着筋都不断抖动,样子煞是瘆人。
他别过头去,喝道:“就凭你们也想取我修为,太自不量力了!”他说这话时表情依旧飞扬跋扈,即使沦为阶下囚,仍面不改色。
那宅精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过去,打在苏宁远的脸上,瞬时起了一片红肿,嗤笑道:“还如此轻狂?你倒是还手打我啊?!”
苏宁远嘴边滑下几缕血丝,他不断挣扎,那绳索就越捆越紧,缠得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还是别动了,这是捆仙索,你越动它越紧。”杨树精修修指甲,漫不经心道。
“时候不早了,快把饭喂给他吃。”那宅精右手抓起一团饭,就要往他嘴里塞去。
杨树精一脸怜香惜玉道,“这可不行,你会弄伤他的。让我来。”
她抓起饭,哄着道:“来,吃吧。”
苏宁远见状一口咬上那杨树精的手指,痛得她哇哇大叫。直到宅精一掌拍向苏宁远后背,他才松了口。
“不识好歹!”杨树精脸色陡然一遍,一掌朝苏宁远劈下,视线渐渐模糊,竟然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已经深夜了,那二人没再把苏宁远绑起来,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棂洒了下来,照在地板上,平添几分凄清。
苏宁远此时满脑海的都是曲悠的脸,耳边也充斥着他说话的声音。
他的好,他作为男人却甘愿嫁过来,他为自己不惜生命,还陪自己修行,甚至还供他泄过欲,还有他离开自己时那痛彻心扉的神色,他求他不要娶亲的样子,还有被他用重话狠狠伤害的样子,还有许多许多他们共同生活了一年的片段。回想了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件,他为曲悠做过的,而曲悠却为他做了太多太多。。。。多到不计其数,多到无法算清。。。。
为何?为何总要等到失去才学会珍惜?为何总要知道再也追不会来才知道后悔?为何偏要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曲悠对他的爱,他看在眼里,却从未放进心里。
头是疼的,却不及心万分之一的痛。
不知曲悠因他而伤心难过之时,心是否也如这般疼痛。
不是的,不是的,他的疼怎比得上曲悠默默隐忍着的疼。
他就算痛一千次一万次,也尝不到曲悠同样心痛的滋味。
心像烧着一般,眼皮越来越沉重,终是体力不支再次倒了下去。
天啊,最后让我再看曲悠一眼也好,只要一眼.......
“宁远,宁远。。。。。”仿佛如坠云里一般,轻飘飘的。
曲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竟似恍如隔世般。
“宁远,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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