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未时三刻,城中未乱,关羽所带的攻城主力先至。
伏在城外的那个队率最先不是看到关羽等来至,而是最先看到城头上的守军士兵忽然大乱,有仓皇举矛的,有匆忙张弓的,并有掉头就往城下跑去的,紧接着不多时,又听见城中鼓声大作,又见城头上各色军旗一片乱舞,目睹这番情状,那队率心知断然不是城中内应能够掀起的,遂便回顾身后,这才看到了关羽所带之兵。
他看到的那会儿,关羽带的兵马离城门尚远,所以他没有听到动静,但城头上的守军居高望远,却是可以看到。
这队率心知,城中内应若是夺门,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因令部曲:“备战!”
果如他所料,城头上刚乱了一会儿,城中的喧闹声就传出了城外。
这队率按住跃跃欲试的部曲们,伏地瞻望,耐心等待,很快,就见城门打开。
直到此时,这个队率才一跃而起,简短下令:“杀!”
他们这三十来人在伏下掩藏后就脱去了用来在道上伪装的布衣,这时都是轻甲环刀,直扑洞开的南城门。
因了久经沙场,老於战事的缘故,向南城门奔杀去的路上,这个队率还有余心想道:“阙宣果是下邳大豪,先是淮陵,今又是徐县,此两城之得,他功劳甚大!”
要非是阙宣在这两县有极大的影响力,提早布下内应,便是以荀贞兵马之精,也是难以这么快就连克两城的,更别提关羽可以无声息地横渡淮水,——至於能不能打下徐县,却非这个队率之所疑,他既相信本部兵士的战斗力,更相信关羽的武勇万人敌。
这队率与他麾下的那三十军、吏所埋伏之地,离城不远,疾奔之下,很快就到了护城河。
没工夫等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下,这队率二话不说,带头跳下,身上的暖意和汗水被冷水一激,顿消失无踪,化作了一股冰寒直冲脑门,却是寒意更助热血和杀意激昂。
此时城门内有内应与守卒厮杀,城头上的兵士则大多还被关羽的部队吸引,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们游过护城河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支箭矢射来,完全没有威胁性。
过了护城河,城门便近在咫尺。
这队率当先,诸军吏紧随其后,杀入城门洞中。
城门洞里与守卒厮杀的还有二三十人,这队率略略一看,认出许多熟脸,却都是阙宣庄中的剑客。——阙宣庄中的剑客们都是本地或来自外地的轻侠猛士,多习格斗之技,又身体壮健,相比城中各家凑出的百余内应和那数百水贼,他们的战斗力都是最高的,因为久被阙宣豢养,这些轻侠之徒本就尽皆思以“义”相报,这会儿接战,更是谁也不愿被别人小瞧,故而一个个轻死忘身,战斗的意志也是很强,所以,这次袭夺城门,便是以他们为中坚,至若城中各家的内应很多没有参与,而是在城中四处放火,以图引起骚乱,从而进一步地动摇守军军心。
这些剑客和内应们虽是趁关羽军至、引起守卒慌乱的机会,突其不意,打开了城门,可等城门守卒反攻过来时,他们到底没学过军阵,又甚少带有箭矢强弩,只凭个人武勇,渐渐难以支应。那队率与军吏们适时地杀了进来,顿时扭转了城门洞内这块战场的局势。
《司马法》里讲战阵兵器时,有一句话说的是:“太轻则锐,锐则易乱;太重则钝,钝则不济”。意思是,轻兵器多了,如果遭到敌人的猛烈进攻,就会容易使战阵混乱,而重兵器多了,则会在取得上风的时候影响逐北杀敌,扩大胜果。
放在两支军队分列阵型以野战时,这句话一点没错,可放在眼下这场城门洞内的小规模接战,这句话却是不太合用了。
因为如大戈、铁矛之类的重兵器,过长,在相对狭窄的空间内挥动不开,甚会误伤己军,明显是不适用的。最适用目下情形的只能是轻兵器,所以这队率及麾下军吏使用的都是环首刀。
环首刀是轻兵器,堂堂之阵、两军对攻时,这等轻兵器大多数时只能用来自卫,然而此时,肉搏近战,却正可借了轻兵器的“锐”,只要突入敌阵,展开近战,便可击敌取胜。
那队率这边都是环刀锐击,兵器整齐划一,而反观城门洞的守卒及仓促来援的其他守军,却是有用矛戈的,有用短兵的,兵器混乱,对敌那些没有经过战阵操练的剑客、内应时,他们能占据上风,可一旦与那队率及其麾下军吏对阵,便立刻进退无据,很快就溃败散逃。
杀散守卒,这队率没有追击,而是第一时间命人放下了吊桥。
吊桥放下时,关羽的大队人马正杀到护城河外。
阙宣的庄中养有四五匹好马,出庄时,关羽自骑了一匹,余下的没有分给军官们,而是分给了最能战的几个军吏,这时他一马当先,带着那几个有马的勇士,直上吊桥,驰入城门。
入了城门,马不停蹄,他拿矛在手,先是追杀散逃的城门守卒,继而待大部队进来,喝令那个曲军侯:“即往县寺,杀擒贼首,悬我军旗!”
曲军侯接令,带部奔进,袭往县寺。
关羽兜着坐骑原地半转,找到了个城中的内应,喝问道:“贼将何在?”
那内应仰望马上关羽的威风,心中惊叹,口上答道:“在城北。”
本朝元初三年,时任下邳相的张禹在蒲阳陂上开了三道水门,引水灌溉,后岁至垦田千余顷,邻郡的贫者很多都来此地落户,室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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