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才,对“汉家天下”而言之,是无用的,可对百姓而言之,却有可能会在战乱中活人数万、数十万,以至数百万,故此,荀贞最想荐举的是这种人。
如果实在没有这种人,或者这种人的数目不够,那么荀贞就选择荐举后者。
对於后者,荀贞其实是存了私心的,因为被举的孝廉和“举主”之间,两人存在着类似“门生”的关系,就和郡吏视郡守为“君父”一样,被举的孝廉往往也视“举主”为“恩主”,他们是愿意积极主动地为“举主”做任何事的,甚至牺牲性命也不可惜。
说到底,这还是两汉的士风所致,两汉整体的风尚是重义轻死,游侠是这样,士子亦是如此,许多士子砥砺名节,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大有人在。
那么在这么个背景下,荀贞荐举为孝廉的人如果是一个忠义之人,待到天下乱后,这个人就极有可能会投奔荀贞,或者即使不投奔他,依旧在魏郡或者冀州,又或者在别的地方为吏,但当荀贞需要到他的时候,他可能就会用尽全力地来帮助荀贞。
——事实上,往年历次举孝廉之时,类似有荀贞这种考虑的郡国守相不在少数,甚至有些郡国守相每年举荐的孝廉都是盛年力壮之人,连一个老年人都没有,为什么?因为如果举荐一个老年人,可能今年举荐,明年这个人就老去了,“举主”得不到任何回报,故此与其举荐年老而有名望之人,不如举荐年少而无名才之人,万一这个被举的孝廉将来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不止“举主”本人会得到回报,乃至其族中的子侄晚辈也会得到照拂,这是把国家的“公器”当作了为己身谋取私利的“私器”。不过话说回来,荀贞与这些只举盛年、不举老年的“举主”们还是有不同的,荀贞所求的不是“财禄私利”,他求的是“军国重利”。
总而言之,对今年孝廉的人选,荀贞早就定了标准,再考虑到他将要诛赵,这一年的孝廉可能是他唯一一年可以举孝廉的机会,所以尽管他对这么多人来请托感到不厌其烦,尽管他深感当今之世士族一支独大、寒士出头太难,可对这些人送来的举荐名单他却也没有弃之不顾。
说到士族与寒门,因为按两汉的标准,前世的时候荀贞就是一个“寒士”,所以相比士子,他在感情上更倾向於想荐举寒士,可拿眼下之情况来说,他的这个愿望也只能是一个愿望,不管感情上有多倾向寒士,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按照眼下这个时代来说,荐举一个寒士所能得到的“利”远不如荐举一个名族出身的士子,特别是在知道天下将乱的时候,荐举一个寒士,只能得到这个寒士本人的能力,而荐举一个名族士子,却有可能会得到其整个家族的能量。
——尽管荀贞在颍川、赵国拔擢任用了很多寒士,可当时是迫不得已,他没有别的选择,在颍川时,他最高也只做到郡吏,在赵国时,他虽是比二千石的赵中尉,可那只是副职,不是长吏,故此他即使想招揽士子,那些名族大家的子弟却也是不肯轻易投到他帐下的。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他本来便“根正苗红”,出身於颍川荀氏,乃是不折不扣的州郡名族子弟,现如今又是魏郡太守,又是颍阴侯,身份也变得尊贵上去了,因此已经完全有资格得到郡中望族、至不济县中望族子弟的投靠了。
——从感情上,荀贞倾向寒士,从理智上,荀贞必须倾向名族子弟,在感情与理智之间,荀贞的这个选择做得一点都不艰难,可这不代表他就“心甘情愿”,对寒士出头难这个现状,他是非常想改变的,可要想改变,两者缺一不可,一是权力,没有权力什么都干不成,二是克服强大阻力的勇气,士族已经垄断了国家的政治、舆论,是既得利益阶层,具有着强大的、根深蒂固的力量,要想从他们手中“夺权”,阻力必然极大,一个搞不好,甚至可能会被他们推翻,所以得有强大的勇气,这两者,勇气,荀贞可能有,可权力,他现在没有,所以对於改变现状这个事儿,他现在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只有先顺应时势,过了“时势造英雄”这个阶段,也许才有可能会“英雄造时势”。
既然荀贞有了这个孝廉人选的标准,那么对来请托之人,他“战略”上敷衍了事的同时,“战术”上并不轻视,凡是这些请托之人呈上来的名单,他都会细细察看,如是他熟悉的,自有评断,如是不熟悉的,他则会在这些请托之人离开后,令程嘉、荀攸等暗中去打听这些人的才能、品性,可以的,就暂留在名单上,不行的,就直接排除。
一边是“被动”地等人来请托、举荐,另一边他也“主动”出击,叫刘备、陈到、宣康等各县的“守令长”查找符合他那两个要求的士子与寒士,凡是够格的,就都统统报上来。
至於具体的人选,倒是不急於做出决定,因为离朝廷规定的举孝廉的时间还早,还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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