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道:“眼下已是如此,该如何应对?”是让杜买去一趟,还是亲自去一趟?他很快做出了决定,“繁尚去没用,再让杜买去恐怕也是一样。罢了,我亲自去一趟就是。”亲自去一趟,见见这位北平里的里长,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计议已定,准备开口说话,却听上座的许母说道:“北平里?三郎,你二兄认不认识他们里中的人?”虽才短短几天,但诸人聚餐已成习惯。
荀贞今儿回来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去后院给许母问安,许母问起他一整天都干什么去了,他如实回答,是以许母也知道“招人备寇”的事儿。
许季放下椀箸,恭谨地避席答道:“二兄交往的人,儿熟悉得不多,大部分只知其人,不知其名,更不知籍贯何处。其中是否有北平里的人,儿子实在不知。”
“你二兄在家时,整日人来客往,半刻不得闲息。说不定其中就有北平里的人。”
陈褒机灵,转脸瞧了下荀贞面色,见他沉静安详、静静聆听,当下插口笑道:“好教老夫人知晓,仲兄还真是认得北平里的人。昨晚夜间,来亭舍拜见老夫人的人中,有昆仲两人,一个唤作苏则、一个唤作苏正,便是他们里的。”
许母欢喜说道:“那就太好了!……,三郎,你现在就去北平里,好好央求人家,请他们帮荀郎说句话。”
“诺。”
许母说让他“现在去”,许季就真的“现在去”,饭也不吃了,从席上坐直身,就去穿鞋。
“这怎么使得!阿母,我的事情,怎能让幼节去办?”荀贞忙不迭也从席子上起来,一把拉住许季,不让他动。
“荀郎,你既然叫我‘阿母’,便就是我的儿子了,三郎也就是你的幼弟。兄长有事,幼弟帮忙,有什么不可以的么?”看见荀贞阻拦,许母很不高兴。
“话虽如此说,幼节年岁尚小。阿母你刚才也听到了,北平里的里长是个不讲理的人,……。”
许母打断了他的话:“好,你不让三郎去,老妾也不吃饭了。你的屋子老妾也不住了。阿褒,你去把犴狱的门打开,老妾住那里去!”她推开木椀,颤巍巍地就要起身。
荀贞无可奈何,上前把她搀住,只得答应,说道:“暮色深重,快要入夜了,就算让幼节去,也不急在一时!阿母,你先坐下,等吃完了饭,咱们再好好商议,明日再说。如何?”
“不行!”老人家一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
许季穿上了鞋子,对诸人一揖,向荀贞说道:“大兄放心,我认得路,不会丢的!”
“且慢,我随你一起!”
许母反手拉住荀贞,不让他动,嗔道:“饭还没吃完,你哪里去?”
荀贞万般无法,只好对陈褒使了个眼色。
陈褒跳起身,穿上鞋,笑道:“这么着吧,俺陪三郎去!骑着马,来回也快。”不等许母再说话,他麻利地去到马厩边,转头问许季,“三郎,会骑马么?”
许季摇了摇头。
“那行,咱骑一匹马,俺带着你去。”
陈褒牵马出厩,拉了许季的手。两人自出亭舍,踏着暮色,往北平里而去。
荀贞哭笑不得,扶着许母重新坐下,说道:“阿母,你这是何必呢?不是我同你见外,二兄如今不在家,幼节也说了,并不认得二兄的朋友。现在这么晚了,你说,你让他跑一趟去北平里干什么呢?就算去,总是先把饭吃完!……,还不让我跟着一块儿去!”
他这几句话,半带埋怨、一半亲热,埋怨是假,亲热是真。
“我虽老了,还没糊涂。我的儿子我能不了解么?中郎交往的都是些人,我心里一清二楚。那苏家昆仲定能帮上你的忙。”见荀贞听了自己的话,放了许季去北平里找人,许母转嗔为喜,坐回了席上,很开心得笑了起来,连额头、脸颊上的皱纹、褶子似也透出了笑意。
“对,阿母你说得都对!”荀贞试了试木椀,里边的汤羹还温温的,递回许母的手上,说道,“三郎也去了,什么都听你的了。阿母,还生气么?不生气,就快将饭吃了罢!”这一句话,他是真心诚意。等许母开始吃饭,他退回席上。
他脸上带着微笑,时不时与许母说几句话、劝她多吃点,心中想道:“要非阿母说起,我还真没想到借助许仲之势。许仲交往的多是轻侠,在乡间有声威,如果他没走,由他亲自出面,或许北平里的里长还会卖个面子。但而今,许仲去了阳翟,许季是个还没弱冠的孩子,又不认识许仲的朋友,就算去一趟,十之八九也会无功而返。……,不过,试试也是好的。只是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却不能当着阿母的面说,以免再引她着恼生气。”
他起初善待许母,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随着接触,许母慈祥朴实,特别昨夜许仲夜入亭舍,她宁愿自己的儿子投案自首,也不愿“恩将仇报”,断送荀贞的性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荀贞固然存的还有“利用许仲声威”的打算,但对许母却也是诚心敬事了。
而且,他的顾虑也很对。许仲再有声威,那声威是许仲的。许季虽为其弟,但只有十五六岁,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又会有几个人重视呢?况如许季所说,他甚至都不认识许仲的朋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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