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了。
敌我数万人夹河对望也不是个事儿,荀贞说道:“将军,贼兵主力已到对岸,吾等怕是不好渡河了,不如暂且退兵。”
朱俊点了点头,说道:“今夜虽遭贼伏,未能渡河,然荀掾与文台渡河一战,在数千贼兵中来去自如,却也可见贼兵实不堪战!也罢,便且还兵巾车乡,让将士们休整一下,再破此小贼。”
胜败乃兵家常事,朱俊又是个性格刚毅的人,他不会因为今夜渡河失败就沮丧失落,在众人面前更也无惭愧神色,依旧面沉如水,若无其事。接了他的命令,各部整队,次第向后,离开了岸边。为了防备波才渡河袭击,朱俊亲自殿后。
波才没有追击。
天亮后,回到了巾车乡。
昨夜一战得感谢黄巾军,黄巾军到底是支农人组成的部队,波才、何曼虽小有智谋,但是渠帅、小帅们大多不通军事。昨夜埋伏之黄巾军,若是在孙坚渡河后没有起来,而是继续静等,等更多的人渡过河来后再出击的话,朱俊带的这万余步骑即便能够获胜,怕也要折损不少了。
诸部安营扎寨,朱俊请来文太守、费畅、荀贞并及部下诸将召开军议。
现今黄巾军有了防备,再渡河就不容易了,十之八九得强渡了。强渡,伤亡必大。
朱俊召请诸人来就是想议一议渡河之事,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
有人提议不如改道定陵,从定陵渡河。定陵在昆阳的东北边,处在滍水与汝水的交汇处,距昆阳八九十里。
朱俊否决了这个意见。
如果选择定陵,他昨晚就去定陵了,没去是因为远,去到得两三天,渡了河去昆阳又得两三天,共五六天路程,也即又多给了波才、何曼五六天攻舞阳的时间。他急着打昆阳,就是为了救舞阳,别说五六天,舞阳被围攻了多日,早到极限,怕是连两天都守不了了。所以不能在定陵渡河。
他说道:“吾等若走定陵渡河,贼兵闻讯后必会再分兵去打舞阳。五六天,足够贼兵打下舞阳了。舞阳若陷,则贼兵南下不足二十里即入南阳郡,东南行不足十里即入汝南郡。汝南、南阳贼兵各十数万,加上波才、何曼这股贼兵,合兵后将达二十万众,我与皇甫将军所带之军总计只四万余人,虽不惧贼,但要想歼灭他们就要费些功夫了。大军久在外,劳师糜饷是其一,地方百姓受贼害是其二。上不能解君忧,下不能救民苦,诸君,若出现此等情况,岂不羞愧?所以,吾等绝不能给贼兵打下舞阳从而南下的机会!所以,不能从定陵渡河。”
不从定陵渡河,只有强渡。强渡,也得等波才带主力回城后才能再说。
议了半晌,最终决定:遣哨骑去对岸观察敌情,等波才率部归城后,再选择地点、时间渡河。
议完军事,朱俊笑道:“劳累征战一夜,诸君辛苦。荀掾和文台渡河冲阵,杀敌愈千,小创贼兵,扬了王师锐气!我会把你俩的功劳报给朝廷,请朝廷给你lùn_gōng行赏!天近午时,你们不要走了,留下用饭。”
诸人应诺。
荀贞心道:“‘渡河冲阵,杀敌愈千,小创贼兵,扬了王师锐气’。昨夜战的虽然艰苦,但杀敌之数远不及千人,也就四五百人。朱俊这是在夸大我和孙坚的战功。”夸大战功也是常见之事,只有把战功夸大了,才能得到朝廷的重赏,也才能使敌人闻风丧胆,使部下斗志昂扬。
中午朱俊留饭。饭毕,诸人各归本帐。
昨天行了一天军,晚上又打了半夜仗,荀贞累坏了,到了帐中,问过部卒死伤者的情况,令许仲、江禽等人安排好岗哨,倒头就睡。
睡得昏天黑地,一觉睡到入夜才醒。
醒来一睁眼,对面席上靠着案几坐了一人,正一手放在案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啊?孙司马,你怎么来了?”
荀贞一骨碌起来,眼涩,用手揉了两揉,埋怨守在帐门口的程偃:“你怎么不叫我?”问孙坚,“司马何时来的?等了多久了?”
程偃忠诚,他昨晚跟着荀贞也渡河作战了,也很累,荀贞在睡前令他去睡,他却怎么也不肯,非要守在帐口护卫。这会儿受了荀贞埋怨,他挠头傻笑。荀贞挥手说道:“去,去,我已醒了,你睡去罢!”程偃看了眼孙坚,行个礼,应诺退走,在帐外嘱咐了几句接班的侍卫,这才离去。
孙坚目送他离去,转回头笑道:“是我不让阿偃叫你的!荀君,昨夜一战,你我是生死交情了,为何还如此见外?”
“司马位尊年长,怎能让司马枯坐等我呢?”
“诶,说了生死交情,你还这么见外!什么司马不司马的,一个佐军司马算得什么?我倒是的确比你痴长几岁,荀君,你若没意见,以后你我便兄弟相称,如何?”
荀贞当然求之不得,闻言欣喜,笑道:“既然兄弟相称,大兄为何还称贞为‘君’?”
孙坚哈哈笑道:“是我的不是了!贤弟。”
“阿兄。”
结拜之风汉时尚无,然意气相投者亦有兄弟相称的。叫完这一声,两人再看对方时感觉已大不同,又一次相顾而笑。
是夜,孙坚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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