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武陪笑说道:“许母年高,……。”
“按照法令,七十以上触犯律法,不是诬告、杀伤人的,不得系拘。她有七十岁么?”
“虽不到七十,但昨晚染恙,……。”
“恙在何处?”
许母的老弱是因为伤心过度,从外表看,确实不像生病了。
“这个,……。许仲杀人,虽触犯律法,念其一片孝心使然,……。”
“若是真孝,就不会想不到杀人后,他的母亲会被扣押亭中!”
“虽说有这样的规定,但向来执行不严,不是一定要如此才行,……。”
“别人宽纵是别人的事,此案由吾负责,当依吾计而行!”
谢武还想说些什么,秦干不给他机会,问道:“本亭亭长何在?将他叫来,把许母交给他!许仲一日不自首,便一日不放其母还家!”
“当啷”一声,门外有人将佩刀拔出一截。
院内诸人大多立在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筛落下来,映衬得他们的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谢武的笑容渐成不安,刘儒、里长,以及“雄武”的杜买、“粗壮”的程偃,额头上都有汗水渗出。
荀贞穿越以来有两大收获,一个渐渐养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深沉,一个勤学技击,此时虽紧张,还算镇静,但也握紧了刀柄,一双眼紧盯院外,只等感觉不对,便要首先暴起发难。他注意到拔刀那人二十三四,猿臂蜂腰,似为头领,诸少年都在看着他,好像在等他令下。
时人尚武,儒生、文人中亦有很多人通晓剑术。秦干的师兄弟中就有很多文武双全的,秦干亦通击剑之术,身上佩戴的也有剑,但他没有拔出,甚至连碰都没碰一下。他迎对诸少年,身躯挺立如青松,厉声叱道:“尔等是欲试吾剑,还是欲试国法?”
颍川郡人文荟萃,有颍阴荀氏、许县陈氏、阳翟郭氏、长社钟氏等等的名门世族;同时也继承了战国、先秦时的“剽轻”遗风,有祭遵这样因被衙门的官吏冒犯,便“结客杀之”的“奇士”。前汉邹阳评点各地风气,说颍川“时奇节”。“奇节”,即包含游侠风气。
杀几个官吏,对任气轻生的轻侠少年们来说,似乎不算一回事儿,但面对秦干的这一声叱咤,却竟有好几人不由自主地畏缩后退,又听得“当啷”一声,却是适才拔刀的那人不知怎么手一松,刀又落回了刀鞘。
秦干不依不饶,移步迫前,又叱道:“尔辈先群集院中,今又围堵门前,所欲何为?是想炫耀你们的势力,为许仲脱罪么?若是,前站!”
没一个人往前站的。
“如果不是,还不速速退去!”
当时讲究“循吏”和“酷吏”,越是“坚直廉正,无所阿避”的,越是能得到敬重和畏惧。秦干久在县中任职,素有清名,此时又嗔目作色,气势越发逼人,在他的接连叱责之下,诸少年虽没有走,但也不敢再骚动喧哗了。
荀贞大为敬服,心道:“这就是所谓的凛然正气么!也只有这样的官吏,才是国家的栋梁啊!”暗叹口气,“只可惜,……。”只可惜乱世将临。
若非因知乱世将临,他绝对会支持秦干的做法,可惜事与愿违。乱世将起,正是要用此辈轻侠之时。他想道:“我本来没有打算将许母扣押亭中,但事已至此,与其将许母交给本亭,不如置於己手。如果做得好,未尝不能将坏事变成好事。”
他初来许家时,去过本地亭舍,那个“求盗”极不配合。由此可以看出,即使将许母交给本亭,也定不会吃苦,既然如此,何不将这个“示好”的机会留给自己呢?寻思已定,他快步走到秦干的身边,低声说道:“秦君息怒,我有一句话想说。”
“什么?”
“正如来时秦君所说:王屠系我繁阳亭住民。若扣押许母,我想应放在本亭。”
“噢?”
“此地亭中,连亭长在内,只有三四人,人数少,武备不足。许仲有勇力,又结交少年,若将许母扣押在此亭中,似有不妥。”
秦干沉吟片刻,说道:“荀卿言之有理,便交付卿亭!”
院外诸少年没有胆量再在秦干面前乱来,但荀贞初来乍到,人皆不识,对他们却是毫无威胁,有听到这番对话的,都怒目相对,咬牙切齿。
此时最重要的是把许母“抢”到繁阳亭,对这些少年的怒目,荀贞只当不见,见秦干允了,从容不迫地退回许母身边,说道:“已得了秦君的允许,请老夫人暂住我亭。”
杜买和程偃就站在边儿上,闻言之下,杜买大惊失色,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小声劝道:“荀君,许仲侍母至孝,若将其母扣押繁阳,或会有不测!他又不是咱们亭的人,何必为此呢?”
荀贞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杜君多虑了。”不多做解释。
既然决定将许母扣押到繁阳亭,那么也就不必找本地亭长了,秦干当先,刘儒、谢武在中,荀贞等人在后,一行人出了许家。
诸少年忌惮秦干之威,不敢阻拦,皆拜倒路边,为许母送行,齐声说道:“老夫人慢走!请毋担忧,家中诸物,自有俺等照看。”等秦干他们走远了,还不散,又跟在后边,跟了好几里地。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引得路人、田间的农人频频注目。快到繁阳亭的地界,他们才停了下来。
荀贞回顾一眼,见他们聚拢一处,围着最先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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