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有没有人买还不知道呢。”
“这倒也是,爷爷,走,回家。”
钟庆然到家时,正赶上午饭,家里气氛瞧着就不对,异常安静,仿佛突然间钟家人就开始讲起食不言的规矩,搞的他一脸莫名其妙。
童氏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钟老爷子为钟庆然买了一亩坡地,两亩涝田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经过一夜的发酵,几乎传的河湾村人尽皆知。传到后来,钟家人都有所耳闻,各房心里不满,又不能和长辈对着干,只能沉默以示抗议。
钟老爷子环视一圈,看得在场钟家人都别开视线,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以前我是偏疼庆然,你们也不想想,当年要是没他,你们中有多少人能好运活到现在?这次,我可是半点没有徇私,还亏待了他。真要按照家规来办,庆然能多拿一倍。别忘了,这次赚的钱可都托了他的福,没他,也就没这份银子。”
钟老爷子说了这么一大段话,瞧着儿子媳妇们脸色也没见有多少变化,心里一堵,罢了,既然如此,以后就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也别为了想要为三孙子赚点人缘而委屈他。是人都有小心思,满足了这个,满足不了那个。若三孙子像以前那样也就算了,眼见得这次开了窍,以后的造化不会小,他总不能为了所谓的一碗水端平,而拿三孙子的利益去填补其他人,这可比只是好吃好喝养着三孙子还让人诟病。
“既然你们知道庆然买了田地,想必也清楚家里新置了田产,多这两亩中田,明年收入应该会更高,再有红鳌虾小螺也可以卖,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你们也别光盯着庆然那点小东西。”钟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说话完全不用顾忌,“今天我去了趟鸿泰酒楼,送货去那的口头约定算是告吹,以后只能咱们自己做了卖。”
听到失去这么一个轻松赚钱的机会,原本缓和一些的气氛又重新落了回去。酒楼能赚钱,他们可未必。否则,岂不是是个人就能开铺子获利?
这一餐饭就在诡异的气氛中落幕,看得钟庆然既好笑又无奈。这都是一个钱字给闹的,却又不仅仅是钱,还跟各自秉性有关系。
钟家看似和谐,其实暗藏不稳定因素,一个是就学的钟正信,一个就是处处受到优待的钟庆然。钟正信离得远,有什么不满也难以传达,整天在众人眼前晃悠的钟庆然就成了最大的爆点,等酝酿到合适的时候,那是一戳就爆。亏得这里是大周朝,只要父母尊长没有做的天怒人怨,子孙敢有意见那就是忤逆,说破天也无处找理。
虽说家长的权威无人能及,却也不乏无视它的百姓。人都会老,一旦老到需要人奉养的时候,这事情就不好说了,更何况,性子本就软糯的人,更容易被子孙把持,自身立不起,族人想管也没法管。事实也是如此,人口稍微多一些的村子总能见到那么几个被家中儿子媳妇吃得死死的老人。
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钟庆然也这么认为。在大周朝这么有利于家长的大环境之下,竟然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委曲求全,也算是个本事,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农家人有好东西,通常都会送些给亲近之人,因着小螺和红鳌虾都是新鲜菜品,钟家之前就没送,现在大事底定,这些人情往来就很有必要重新拾起。
现在还没到农忙时候,钟家人闲下来就会到溪流田边抓上一些,家中倒是不缺这些食材,反而因着鸿泰酒楼的生意告吹而显得有些过多。
从半下午开始,童氏就催着媳妇丫头开始处理小螺和红鳌虾,她则窝在灶间一锅接一锅的炒。香辣味,麻辣味都炒了一些,钟磬负责烧火,这是童氏再三斟酌之后选定的烧火丫头。这丫头和三孙子关系好,嘴巴又严,最重要的是年纪小,见识也少,想从灶房里浓郁的菜香味中识别出里头用了生姜,难度不是一般大。三孙子说了一番保密的重要性,再加上她一通敲打,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童氏翻着铲子,动作利落轻巧,最先出锅的那些挨个装碗,两份多的送到曾同她家为祖宅归属闹的不可开交的二弟三弟家,其他几份相对少一些的,则送给街坊邻居。
每每想起这点,童氏心里就很是不爽,却也没办法,总归是老头子的亲兄弟,这亲断不得。不过也就只会像现在这样面上做做样子,平时往来并不多。如同之前那样合作下江捕鱼,一年也不见得有几回。其实她家还算好的,换做其他人家,兄弟妯娌闹成这样,还不老死不相往来?
眼见东西准备好,童氏扯着嗓子在院子里一喊,自有大一些的孙辈提着篮子去送吃食。
夏天灶房没几人愿意进,不说烟熏火燎,光比外头还高的温度,就能把人给逼退,尤其是常烧灶之人,捂出痱子都算轻的。
钟庆然站在灶房门口,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给熏了一头。他瞅准烧下一锅的间隙,将两人叫出灶房:“阿奶,四妹,出来歇会,冰镇绿豆汤好了。”
童氏喝着三孙子舀的绿豆汤,布满风霜的脸上一脸得色,时不时朝上房瞅上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钟磬年纪不大,却早就懂事,她不敢在童氏面前造次,不过有三哥在场,她的胆子就大上许多,她哥给什么她都敢要。此时,小丫头坐在背阴的游廊上,捧着一大碗冰镇绿豆汤,美滋滋地喝着,连大热天长时间烧灶都没了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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