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涛从后头追了上来,张张嘴,想说点啥,李芳却好像故意不想听似的,昂着头,脚步急匆匆地朝前走了。来时的那股子兴奋劲头一扫而空。
“怎么?还为刚才的事儿生气呢?”
林学涛追上李芳,终于开口说。
李芳给了他一个不理解的白眼。
“李芳……你听我说……”
林学涛拦在李芳前头,开口想要解释。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在村里混的生意人的小算盘……”
李芳白了林学涛一眼,嘴角间尽是不屑一顾的鄙夷。
“不就是妥协么!收买人心吧?你们做生意的啥事儿都是和气生财,什么原则,规矩,都可以放在一边。我可不是商人,你呀,也用不着给我打这里头的算盘了,损失几棵野菜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不过,你可别指望我认同你的做法!”
李芳说完,迈开大步又要朝前冲去,这一回却被林学涛一伸手紧紧拉住了,惯性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李芳被林学涛这么强硬一拉,心里头又气又羞,另一只手伸手就要朝林学涛脸上劈来。可手刚一扬起,耳边就听到林学涛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李芳,你要是这么想,未免也太小看我林学涛了!”
李芳被林学涛这威严的声音一下了给震住了,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回看到林学涛这么认真的样子。李芳的心里,隐约预感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武断。那只扬在半空中的手就僵住,然后松了下来。
林学涛一把拉过李芳,转向身后远处的村子。
“你瞧瞧!”
林学涛指着夜色中远处那些隐隐约约的村里房子的轮廓,稀稀落落的几点微弱的灯火,在树林子和山沟间闪动。
“瞧……什么?”
“村子。”
林学涛轻轻地叹了口气,“李芳,你常年生活在城里,可能不觉得,这几年搞市场经济,城里变化很快,很大,可乡下仍然穷着哩!你瞧瞧,就这会儿,咱们村里还有好多户人家还用不起电,点的还是煤油灯!煤油灯你用过么,拿手在灯焰子晃晃,就能熏得乌黑黑的……咱学校不少学生娃娃就是点着这灯写作业……”
一席话,触动了李芳心底里柔弱的那部分,刚才激愤的心情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轻轻地低下了头。
她小时候也是在乡下长大的农村娃娃啊!林学涛说的,她何尝没有体会呢?
沉默了会儿,林学涛瞅了瞅李芳,低声说:“水生是个命苦的人,从小家里穷,没念过啥书,十几岁起就在镇里摆摊卖小菜,前年他爹修房子的时候从梁上摔了下来,裂了骨盆,现在还瘫在床上……”
林学涛说到这儿,自己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沉默了会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李芳,有时候帮人也不一定就得硬来硬帮……我这两年做生意也经历了一起起伏,城里有城里的规矩,乡下也咱乡下的活法哩!水生他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干这号丢脸的事儿,我的种植园这么大,让他偶尔拨几颗菜去算得了啥呢?”
李芳听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半晌,开口说:“其实你早就知道水生会从北边后山那儿去菜园子里,所以不让我那儿看看是不是?”
林学涛轻轻地点点头。
“能帮人家一点是一点,又何必在乎方式。我早知道水生来园子里拨菜的事儿,也就当作没看见一样……”
“这么说来……是我错怪你了……”
李芳低着头小声地嘟囔着。
“我还以为又是刘惠普的人……”
“以前确实有刘惠普支使刘家的后生来搞破坏,后来自打强子时常来看守,揍了几回他们的人,就没了。我就跟强子吩咐,让他对水生的事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芳抿着嘴唇,轻轻地点头。
半晌,突然又朝林学涛白了一眼,嘴里没好气地哼了句:“那你也太冒失了,就这么冲上去,要不是我……那么粗一根树桩子砸上来,这会儿恐怕你脑袋开花了哩!”
“我那不是怕你下手太重,想拦下么!”
“嗬!这么说来,你不感激我的恩情也罢了,意思倒还是我连累你了?”
李芳杏眼圆瞪,冲林学涛嚷嚷起来,弄得林学涛一时无语,连声叹气摇头。
“好啦!现在也给你解释清楚了!我送你回去吧!夜里乡下路不好走哩!”
林学涛斗嘴斗她不过,只好快点把她送走。
刚迈出几步,忽然听到李芳嘴里故意咳咳着。回头一看,李芳冲他直努嘴,林学涛挠挠脑袋,一头雾水,好半天才看清,李芳的嘴原来是在往下面努。低头一看,猛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死死拉住李芳的。脸上不禁刷地一下红了,触电似的赶紧松开。
李芳白了他一眼,嘴里嘀咕着,“切!装什么啊!都有小媳妇的人了,跟女的拉个手还这么害羞!当初你跟赵燕妮在城里开房的时候,怎么不知羞了?”
李芳像个故意捉弄林学涛的精怪,又来揭他的短。
林学涛听了烦了,张嘴冲李芳吼起来,“我说李芳,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拿查房的事儿来挖苦我啊?都猴年马月的老黄历了!算啥呀!现在城里的小青年开房的还少么!你都不知道抓过多少回野鸳鸯了,装啥新鲜!”
林学涛回敬了李芳一句,弄得李芳脸上也有些红了起来。
林学涛看自己这回总算奚落了她一番,昂首挺胸,大步潇洒朝着走了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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