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封印之修
冷。
很冷。
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里。
蓝调已经走到了洞穴的尽头,在他的面前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约有四五米高,门扉紧闭,上面雕刻着许多或是珍稀或是不知名的动物,看起来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要从门上走下来一般。他抬起头,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晰地看到门缝里的冰渣,还有那一阵阵仿佛从石门内部发出的烟雾,冰冷的寒气在空气中肆虐,蓝调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伸出手掌轻轻贴在石门上,那是怎样一种彻骨的寒冷啊,仿佛连血液都被冻结成冰,瞬间停止了流动。然而他并没有在意,或者说这具躯壳真正的主人没有在意。
他张口吟唱着冗长拗口的咒文,不出所料,传到耳边的声音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独属于少年的轻灵干涩,而是一种女子的清脆悦耳。满载着魔力的话语在周身环绕,像是涟漪般在空气中一圈圈荡漾开去,沉重的石门应声而开,越加浓重的寒气扑面而来,身上瞬间结满了细碎的冰渣,伴随着走动的脚步声簌簌地往下落。
门后是一间宽广而肃静的石室,石室很高,一抬头都望不到顶,只能看到一片近乎于虚无的黑暗,流转着晦涩的幽光;脚下是墨色的大理石,连绵不绝的寒气透过皮靴在体内肆意流窜;十二根白玉制成的柱子分到两侧,高高的看不到尽头,石室是不需要顶梁柱的,那不是支撑,而是装饰,也可能是使用某种魔法时必须用到的工具;正中央是一个高耸天际的祭台,绵长的石梯仿佛一直延伸到黑暗的虚空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厚重而孤冷的气息,莫名的让观者感觉到严肃与窒息。
不,与其说是石室,还不如说是底下宫殿来得妥帖。
蓝调拾阶而上,冰冷的寒气从地面上溢出,在足下蔓延成白色的烟雾,一抬头,仿佛云雾缭绕,宛若天境,忽然地便生出一种就这样走上九天,漫步云端的错觉。
祭台的顶端依旧很宽敞,然而能够活动的空间却很小,大半个祭台都被冰雪所占据,那是一块巨大的立方体冰块,透着沁人骨髓的刺骨寒意。
冰块不若魔晶石那般清澈透明,却依旧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内里的景象,那里面有一个人,一个被无数婴儿手臂粗的锁链缠绕其间的人。那些锁链并没有全部被冰块冻住,有些扎根在地面上,有些环绕在两侧高大的白玉枝子上,仿佛在祭台与柱子间连接成一道简易的铁索桥。数不清的锁链重重叠叠,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那人包裹在其间。
透过锁链的缝隙,隐约可见白色的衣袍,还有那些仿佛泛着流光的华丽纹饰;银色的长发或是顺着锁链肆意蜿蜒,或是飞扬在空气中,被冰块定了型,定格在随风飘舞的那一瞬间,扭曲成各种诡异而魅惑的弧度。
那人的面貌俊美若神祇,透着丝丝圣洁却又蛊惑的气息,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他更添几分高深莫测的韵味;即使被冰封也掩盖不了从他身上溢出的凝重威压,以及那种久居上位仿若藐视天下的气质,仿佛连多看一眼都是一种对神灵的亵渎,直叫人不敢逼视。甚至连那些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都成为了一种点缀,而不是束缚。
“修……”蓝调情不自禁的在心中低呼了一声。
那是一张他所熟悉的脸,那是一个他每每在午夜梦回都想要呼唤的名字。
那是他的神祇,他的信仰!
蓝调不自禁地停下脚步,他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他甚至能感受到双腿在轻微地颤抖,空气都开始变得沉重,压得他险些直不起腰来,那种仿若泰山压顶的震撼几乎令他窒息,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直想俯下身来虔诚地膜拜。
蓝调知道,这种敬畏而又虔诚的感觉不是出自于他自己,这是那具躯壳的心境。所以即使他再不愿意,他也依旧只能跟随着这具躯壳跪倒在地上。他想要再看一看那张熟悉的脸庞,他无比迫切地想要确定那具被封在冰块里的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然而这具躯体却始终战战兢兢地垂着头跪着,只能看到纯粹墨色的大理石地面,还有那些贴着地面缭绕的云雾。
他不知道这种身不由己近乎俯身的情况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摆脱这种控制。
所幸他无需再烦恼多久,因为他死了----或者该说是这具躯壳真正的主人死了,毫无预兆的,原因不明的……死去了,重重地栽倒在地上,然后滚到祭台的边缘从万丈高台摔下。
冰炎族废墟,失去了结界的庇护,这里再也不复曾经春与冬的分隔,飘飞的雪在倒塌的房屋与荒凉的土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掩盖了几分狼狈败破。
废墟的边缘聚集着一百来只雪狼,这是在冰原上常见的一种魔兽,擅长在高原上奔驰,速度极快,训练之后可用来作为坐骑。
幸存的冰炎族族人三三两两地坐在雪狼身上,他们或是垂着头愁眉不展,或是用一种近乎于绝望的眼神凝视着他们的故土,如今,那一片富饶的土地至于一片颓废。
这一定是魔界帝君的惩罚,因为他们丢失了帝君赐予的圣物,从此,他们将离开这一片曾经被创世之神所眷顾的土地,去遥远的地方建立新的家园。
“族长,大家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一身劲装的少女恭敬地开口,她的声音冰冷而无机质,仿佛不夹杂丁点儿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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