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辜拙曾一锤定音了马上招呼宣宁,“来拜你二师父,这位大名费学时,想来你们也该听过他的名头。”
听到费老的大名,就是林谦益和晏青松都微微一愣。费学时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和辜老先生同一辈的大师级人物,在文物界地位超然,顶多是研究方向不同而已。
宣宁乖乖接了林谦益递来的茶给费老敬上,“师父喝茶。”
费老这时候再看他,是越看越喜欢,不假思索的拿了只盒子塞给他,“我这个徒弟真乖哈!”
辜老先生撇嘴:“记得你是二师父!”
费老苦大仇深的看他一眼,“二师父也是师父。”
“长者赐,不敢辞,谢谢师父。”宣宁把盒子接过来一摸,就知道里面装的正是刚才让自己昏倒的那块湖田窑影青瓷碎片。虽说之前费老对自己隐隐有些偏见,但当他改观后就只剩一片诚挚,不然也不会为此跟辜老先生争个不休了。
宣宁摸索着抓住林谦益的手,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爸爸妈妈是离开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一个人不也活得开开心心的,而且现在还有了更胜亲人的林大哥和两个师父,有了晏大哥这样的朋友。
像是感应到了宣宁内心的思绪,林谦益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掌心在桌子下方紧紧相贴,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契合在了一起。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吧。
第78章 在窑场(四)
回宾馆的路上,宣宁低声将前不久自己昏倒的具体情形告诉了林谦益。
林谦益沉吟片刻才说:“跟我想的八九不离十,看来只要是古董,就有可能残留一些能进化你那种能力的东西。”
“嗯。”那块湖田窑影青瓷里的是窑厂古代匠人的残魂,从以前那几次来推断,或许在千百年前也曾发生过惨事,才让匠人的魂魄寄居在瓷器中。只是时光荏苒,再想找出当初的真相,可能性也约等于零了。
“你试过没?”
“嗯,试了的。”就在窑场里,宣宁就尝试着用过了。果然眼睛有种凉丝丝的感觉,看来真的和沈其郴说的一样,这种特殊能力的根源还是在眼睛里。
“那就好。”林谦益没有再问。
宣宁悄悄拉住了他的手,到宾馆里也没放开,那情形有点像他挂在林谦益身上。惹得旁边晏青松一直憋着笑,辜老先生更是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
有句话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他觉得也许真的如此。他是失去了眼睛,可现在仍有“看到”的机会。没错,他谁都没有告诉,自己其实有了一个奢望:如果异能继续进化,是不是有一天,他也可能看到林谦益?
是啊,他想看到他,真正的看到他,而不是仅凭触摸去感受。
作为费老的徒弟,宣宁开始学习怎么制瓷。制瓷的基本流程用二三十个字就能概括:取土,练泥,镀匣,修模,洗料,做坯,印坯,旋坯,画坯,荡釉,满窑,开窑,彩器以及炉烧。听着仿佛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轮到自己真的上手做,就会发现其实压根没有这么轻易。
晏青松对此很有点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后悔:“我看《人鬼情未了》里挺简单的嘛。”
林谦益鄙视的看他一眼:“那是制陶!艺术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我不是被撞坏的,是被你气坏的!”
林谦益微微一笑:“反正是坏了。”
晏青松直翻白眼,并反省自从车祸以来直线下降的战斗力。
宣宁乐呵呵的听他俩扯来扯去,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丝毫停顿。说来也怪,他此前明明就没接触过制瓷的工艺,可上手的时候,那双手简直比按摩的时候还要灵巧!
每每林谦益看着看着,全部的心神就会凝聚到那双修长的手上。如同上好白釉的柔和色泽,让他心里也柔软成了一片。
费老则因此对宣宁愈加严厉,教课时很少有和蔼可亲的时候,宣宁出一点错漏都会被他狠狠的教训一顿。
但他的确是把宣宁当做关门弟子了的,他教的制瓷手法巨细无遗,除了不同于现代的批量生产方式,延续老传统以外,更有好些与众不同的苛刻要求。
就好比说取土,取到的土首先要经过碓舂,再将色澄质细的土用溪水淘洗干净,才制成砖形的瓷土块。费老要求土和溪水都必须是特定的,时间地点错一不可!而且还要有特殊的搭配!
“别看有的土好,有的水也好,但是混到了一起那就是垃圾!”费老毫不留情的批评起辜老先生一时兴起调制出的瓷土。
三个年轻的都没敢吭声。
辜老先生气极反笑:“你经验丰富!你怎么就肯定我不是找到了新的搭配?”
费老理所当然的说:“铁定不是,你当我没试过啊?”
也就是说,他也曾经做过垃圾……辜老先生心理平衡了。
费老要把自己的和家传的经验全部教授给宣宁,就是辜拙曾在这种时候,也会自觉的避嫌闪人。不过当林谦益也打算出去时,却被费老给叫住了,“你,留下。”
林谦益不动声色的站定,就听费老继续道:“你和小宣关系不一样,你是他的眼睛,就不能不了解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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