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接过白晓俊手里一个被塞得满满的塑料袋,“我把那个鸡蛋打破了。你消息发来时已经晚了。”
“我去----不知道还以为谁在煮、屎!快开窗放放!刚才我剃完在洗头呢,看见了就赶紧给你回的。”
白晓俊踢掉鞋子冲进屋一口气打开了所有窗户。大豆兴奋地跟在他脚边摇着毛球尾巴跑来跑去。孟为卿把袋子放到桌上,看见里面全是各种牌子和口味的方便面和速冻水饺。
味道放的差不多了,白晓俊刷干净刚才被孟为卿弄脏的锅重新接了水。刚把火点着,孟为卿敲敲厨房的门玻璃,“我有事出去,要很晚回来,吃饭的事不用管我了。”
白晓俊回过头,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房间换了身跟昨天几乎一模一样的西服衬衫的孟为卿衫,“你真不是房产中介?”
“不是。”
“那你是……”
“跟钱有关系。”
“哦,你在银行上班?”
“不是。我走了。”
“拜拜。”
听到门轻响一声,白晓俊端起锅把里面的水倒掉了一半。
孟为卿茫然地站在地铁站安检口,他最后一次在北京坐地铁,还是两块钱一张票随便坐的时候。昨天晚上一冲动,把所有的钱都买了洗衣机,他现在没办法再打车了。之所以选中白晓俊的房子,就是因为离地铁站近,孟为卿怕自己最后穷到连车都打不起,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迅速。
研究了一会儿孟为卿还是坐上了地铁。非高峰时段,人不是很多,车厢中间有两个空座,孟为卿没坐,而是站在车门附近仔细认真地研究起地铁线路图。心中感慨万千:北京的地铁已经如此四通八达了吗?想起最后一次坐地铁的情形,孟为卿算了算,应该是在十年前。
斯坦福大学本科毕业后本来应该继续顺利读研,但父亲突发脑溢血,正利用假期满世界潇洒快活的孟为卿被叫回了北京。姐姐学的是服装设计,一直生活在法国。弟弟还小,正在加拿大读大一。父亲晕倒前只说了一句话:叫为卿回来。
孟为卿临危受命代替父亲进入公司董事会。虽然有副董事长主持大局,但一切对于一个机械工程专业大学刚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来说,无异于随便抓个人塞把枪推上战场。所幸经过抢救,父亲很快恢复了神智,不过神经受损,只能坐轮椅了。
孟为卿想回到美国继续学业,父亲却说公司需要他,让他留在公司锻炼几年,等工商管理专业的弟弟研究生毕业,再放他回加重或突然复发,公司再面临相同的局面。
姐姐霸道,弟弟骄纵,孟为卿从来都是最懂事听话的那一个。他答应了留下来,但提出一个要求:从分公司最底层的职员做起。因为代父亲行使董事权利的那几天,刚好赶上公司举行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孟为卿隐隐感觉到一些问题。不过不是自己的专业,又毫无工作经验,他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试探性地问了几个大股东一些不明白的东西,所有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轻描淡写几个专业术语就把孟为卿给打发了。
孟为卿的性格一向都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努力做好。于是他跑到了深圳分公司隐姓埋名。接着仅用五年多的时间,孟为卿从小职员一路做到高管,并在重返北京的短短两年里查出多笔账务问题,扳倒了两位元老级人物,刚满三十岁便被董事会直接任命为总公司执行总裁,一时风头无两,公司的人背地里都叫他“太子卿”。
到站了,孟为卿走上地面很快找到了公司附近自己常去的一家咖啡店。没等几分钟,孟为卿在任时的公司财务总监张家兴和法律顾问成文一起来了。
成文坐下不等说话就把一个文件袋递到孟为卿面前。孟为卿接过去扫一眼,“传票?”
成文点点头。
孟为卿懒得细看,把文件袋往桌上一丢,“什么时候开庭?”
“下个月23号。”成文打开水单朝服务员招手。
三个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张家兴看着服务员走远了才问:“这么多天你跑哪儿去了?你家老太太让人快把北京城都翻遍了。”
“没跑哪儿,找个能常住的地方。”
“不是早说过住我家就行吗?”
孟为卿摇摇头,“一两天无所谓,时间长了可受不了。”
“时间长”
“别告诉我妈我在哪儿。”
“啊?”
“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家还是回公司?”
“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公司?”
“那公司的事你不管了?”成文插了一句。
“不想管,也管不了。”
“可是……”
“别可是了,约你们出来不是说这个的。”
“那说什么?”
“国外有几笔钱要汇过来,但是我的资产和账户都冻结了,你们想办法给我弄几个可以接收汇款的合法账户,然后直接提现金给我。”
跟张家兴和成文分开后,孟为卿又去西城见了几个发小儿。本来是想借点临时用的钱,可看着一帮纨绔子弟对自己流露出的那种欲说还休的同情和尴尬,孟为卿硬是没张开嘴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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