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反射性地抽了抽手指,疼得咬紧了牙关。
血水被冲洗干净,伤口更狰狞地显露出来,房中没有干净纱布可供包扎,只好暂且作罢,随即少堡主总算开口道:“大夫就快来了。”
宋豫闻言放手,将目光凝视到他面上。
少堡主被看得轻笑,问:“在看什么?看我,还是看他?”
宋豫表情很淡,只是语气里带着些嘲弄,轻描淡写道:“我看不见你。”
“多看看就看见了,”这人很是兴味盎然,故意好奇又问,“奇怪,宋盟主为何什么也不说,不劝我放过他吗?”
“不劝,我没有兴趣做无用功,”宋豫眼神愈冷,而语气依旧平静,“我不太懂好人的想法,但我很了解坏人,更了解聪明的坏人。”
眼前人轻“哦”一声,等他说下去。
“我们都不该忘了,你依旧是个将死之人,不过是被一口气吊着命,如果你放过阿锐,不就等同于自杀吗?”
少堡主抿唇笑得十足欣然,目露欣赏,冲他点点头。
他继续道:“所以你会选择恩将仇报,从此把阿锐禁锢在你的身体内,借他中了引魂之毒的便利,一生将他据为己用,借他的命活下去。”
语句里尽是陈述,却不排除试探之意。少堡主随着他的话不断点头,若不是脸上鲜血惹人心悸,那故作无害的微笑倒真能显露出几分天真,笑罢评价道:“真厉害,如果手上没有伤口,我真要为宋盟主鼓掌,怎么能把我的心思猜得如此准确呢?”
“这不难猜,”宋豫弯唇,“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这是求生的本能,在生死面前,很少有人会谈什么公不公平,不过是性恶之人心安理得,性善之人心怀愧疚而已,这就是人性。”
“所以呢?”少堡主问,“难道没有什么‘但是’吗?”
“有,”宋豫低笑,不管怎么说,和眼前之人说话并不困难,虽不为同路,但起码交流无障碍,他顺势道,“但是,你现在利用加害的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会选择双标一点,阻止你的做法,绝不可能让你得逞。”
少堡主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不吝提醒道:“宋盟主,可我已经得逞了,你打算怎么阻止呢?”
“告诉你了,我还有机会实现目的吗?”宋豫看不下去,一边说话一边抬起袖摆拭他面上血迹,那张脸看在眼里只觉得是阿锐,动作太过温柔,直到那人终于沉下眸光,紧紧制住他的手臂,阻断他的行为。
沉默良久,少堡主才又低笑起来,道:“很难吧?我猜你做不到,不过我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比如?”
“比如……”少堡主弯眸,攥着他小臂的右手向上游走,慢慢握住手掌,道,“我不介意取代他,宋盟主那么温柔,令人难以不心动。”
宋豫摇头,笑自己方才一瞬间竟还真有那么点相信他能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心中燎起怒火,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指寸寸收紧。少堡主被捏得生疼,脸色渐变,忍无可忍之下狠狠挣开,盈满笑意的面具终被撕破,手掌宣泄般用力拍到桌上,震得桌上物什皆微微颤动。
这在宋豫看来倒像是符合他的年龄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放到现代就该单单纯纯老老实实地参加高考,端着这么一腔阴谋诡计实在有违和感,更勿论还妄图这般诱惑他,不禁笑道:“不装了?”
少堡主冷眼看他,少顷总算恢复脸色。
“宋盟主多虑了,我可没有装,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的说法,想必你对这身体很感兴趣。”
“也许,”宋豫颔首,“但前提是,这身体是阿锐的,否则我还真是没有兴趣。”
虽言语直白挖苦,但少堡主岂会轻易再被激怒,对他话里嘲讽无动于衷,反而愈渐心平气和道:“是吗?可能时间久一点你就会改变想法,宋盟主不必着急,你有的是时间思考,你可以想一辈子。”言外之意,陈子靳会被他一生困住,语气不无得意。
宋豫听得分明,也不急于同他逞口舌之快,暗自在脑中算计着后续该如何应对,同时目光覆在他身上,尝试着是否能找出一丝半分的破绽。然而眼前少年虽年轻,心性却的确强大,想来也是,若非如此,他岂能把一切都算计得刚刚好,引着陈子靳一步步落入圈套之中。
廊外传来急切脚步声,两人思绪各自被打断。
少堡主望向紧阖的窗户,再回头时桌旁这人已躲藏起来。
有人自门外轻叩,是堡中大夫来了,少堡主收敛表情,应一声“进来吧”,随后佯作独自在内。
唯独桌上狼藉打碎他平静假象,大夫进到内室以后,被那滩混着血水的清酒惊得脚步微顿,赶紧行上前来为他上药包扎。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等到伤口处理稳妥之后,大夫便匆忙告辞了,仿佛如今的少堡主已令他心中生畏,不敢与之多说半句话。
这人离开之后,少堡主站起身来,环顾房内,知道宋豫早已离开。他缓缓抬起裹着厚厚纱布的左手,露出诡谲笑容,似自言自语道:“你猜他救不救得了你呢?”
房内只余笑声,无人回应。
这边宋豫未在落梅堡中多作徘徊,迅速下山归去,回到城外撼山阁所在之处。
武林盟备战多日,谁也没料到今日这一突变,所有计划被打断,众人皆一派茫然,不知后续该如何安排,等待着盟主进一步指示。
在旁人看来,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虽毫无预兆,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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