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心的果皮果核全倒在碟子里,然後他把脑袋靠在卫见琛的肩上,苍白的嘴唇不住地轻颤著,闷声说道:“爹爹,怎麽办?我好怕。”他怀里大腹便便的男人很冷静,等把嘴里的桔子肉吞下去了,才安慰地拍拍他的後脑勺,“怕什麽?我都不怕,不就是挨刀子而已麽?挨一刀又不会死。”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要这团肉给你陪葬,然後我再跟你一起死,还有叶净。”卫悠阳不假思索地说,叶净抓起一大把毛笔掷向他,“你要殉情关我什麽事了,莫名其妙,拉上我作甚?!”
每支笔杆都暗中环绕著些劲道,卫悠阳衣袖一挥就轻轻松松地挡了下来,顺便拿起一支笔用柔顺的笔尖去刷卫见琛的脸颊,结果被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轻喝道:“别说些混话了,我不会有事的,如果真有什麽事也不许你拿别人开刀,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支狼毫在卫悠阳指尖旋转,他漫不经心地瞄准了玉雕的笔筒射了过去,在它径直戳穿了坚硬的青玉石陷进後面的木柜时,以略带狠戾的语调说:“你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肚子里的肉丸。”卫见琛斜睨著他,嘲讽道:“你别本末倒置了,是谁让我怀孕的?”
“没错没错,始作俑者。”叶净强调著附和道,她疲惫地倒在椅子里,忽然意识到一些事情,於是她的眼角悄悄瞥过木柜一个冒著烟的小洞,这一眼令她原本翘放在桌上的双脚猛地收了下来,不小心踢落了几本厚重的书籍,“喔,痛死了。”
卫悠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没错,我是主谋。”他微笑著说,接过卫见琛手上的苹果,运了内力的麽指在它的表面随意一抹,竟像刀锋一样把果皮削下了,“所以你要是有意外,我就把自己削成七段。”此人甚为偏执,颠三倒四,罔顾生死。
叶净不敢对他多下评论,卫见琛则望著他无从开口,心中较为担忧孩子像了他这般的性子,不由得轻轻一叹:“阳儿,你这性子该改改,别太偏了,别让我一辈子都省不了心。”卫悠阳将苹果递到他手里,眸里流露著若有所思的神色,笑容轻浅平静,“我就是要你一辈子惦记著我。”
昔日的青年早已褪去稚气成为一个伟岸男子了,卫见琛沈默了半晌,他把苹果放下,忽然有点记不起他小时候的样子。卫悠阳看了趴在桌案睡去的叶净两眼,慢慢将卫见琛扶起身,手臂小心环著他的腰背,说:“爹,我送你回去歇息。”
屋外没人守著,阳光洒在庭院内,暖意洋洋。烈日在屋檐上镀上了光晕,有只飞鸟栖息在尖沿处,眼珠子转动著在四处张望,喉咙颤动著发出几声咕哝。他们相携著走在屋檐下,卫见琛放松自己依赖在身畔人的怀抱里,他在心里忖想了许久,终於还是挑拣了自己想说的言语,轻声告诉了卫悠阳:“阳儿,你别太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我很舍不得。阳儿,我也不能没有你,自然不会留你一个人。”话语方讫,他身边的人脚步稍作停顿,低头重重地喘了道气,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什麽话也没说。
宽敞明亮的走廊上,一双相互依偎的人影渐行渐远。转眼春来,卫见琛在叶净的协助下诞下一子,大小平安。
卫悠阳数日过後便颁旨对天下告示,立长子卫定晟为皇太子,而对於太子生母,他只轻描淡写地交代了她已经难产玉陨这件事,身家姓名却是一字不提。他是断然不愿与三个虚构出来的文字交上了夫妻的关系。
朝堂上早因先前那场婚事苍老了十几岁的文官们,他们是欲深究却无胆量,只有妥协。幸而这孩子生於後宫之中,否则还真恐怕不好正名。这就是卫悠阳所定的这国家储君的身世了,史官洋洋洒洒记载了他各种功过,在旁又注上了一记生母不明。
-完-
夫夫缠绵事(完)
夫夫缠绵事
穷苦人家织件衣裳不容易,这个不完整的故事却如一件破烂的麻布衣裳,它这缺点少划的各方面,给它稍微打点布丁遮住漏风的破洞,兴许能盼著稍微见得人,不至於衣不蔽体太过於滑稽。
小定晟的名字是卫悠阳起的。叶净的胆子很大,那段时间卫悠阳政务繁忙,她为卫见琛剖腹取子是瞒著他进行的,这个主意是卫见琛出的。不同於华丽的宫殿,他们居住的房屋就是很简单悠闲的庭院,那天清晨卫悠阳刚离开,他们就在准备东西了,卫见琛特别交代侍卫们备好三匹千里马,如若他有什麽闪失,立刻安排叶净和小定晟离开。
卫悠阳没有料想到在这宫里他们居然能把事情瞒住他,他当天被卫玉倾绊住了,等他傍晚回到他们的温馨庭院时,卫见琛正在休息,形容间略缠著一丝病态,可精神还是不错。他的腹部已经平坦了下去,身边安放著一个小繈褓,里面裹著一个丑不拉几的孩子。
这明摆著的事实给卫悠阳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此後两天一直沈默著坐在窗边,不吃不睡,不动不移。他就似浑身覆盖著风雪一样冰冷,没人有胆量去惊扰他。他需要冷静下来,他不敢和卫见琛说话,害怕控制不住说出口的言辞会化作利器,伤害了彼此。
叶净为卫见琛调理了一两个月,她就纵身上马,调转缰绳朝伏明城的凤栖山驾去,腰间别著一壶酒,手边带著一支玉笛,如此一扫近几个月来的阴郁,开怀大笑著离开。卫见琛凝望她潇洒远去的背影,那种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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