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殿掠去,周瑾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陛下说了,若是小殿下要出宫,便要让他带着暗十一,陛下还让微臣转告殿下,晚膳之前若不回宫,以后便不用在龙央殿就寝了。”
杞月想象着龙夜寒说着这话时的无奈表情,唇角不由得向上翘起,连带的,连眉眼都欢喜的弯了起来。
还是清晨,青枫殿此时依旧是静悄悄的,毫无人气。
杞月让暗十一在外间候着,自己独自一人进了往日居住的隔间。
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杞月用小手扇了扇,忍不住皱起了眉。幸亏无尘的幻术功夫还算到家,否则,这么大的药味,菊红定然会发现无澈的存在。
“是主子来了么?”
杞月往里望了望,见到无澈躺在榻上,无尘正在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
见到杞月,无澈原本黯然无光的眸子忽然有了光彩,他用手撑着床榻,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无尘赶忙放下药碗,按着无澈的肩不让他起身。
‘躺着就行了,澈。’
杞月行至床边,仔细的看了看无澈憔悴了许多的脸。原本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怎么仅仅过了两日,便成了如此枯槁暗淡,如同行将就木之人的模样。
听了他的话,无澈停止挣扎,颓然躺下,默默地喝着药。
杞月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无澈肋间缠得满满的绷带,垂下了眼眸。这些伤,都是为自己而受的啊。
给无澈喂下最后一口汤药,无尘向杞月告了罪,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只剩两人的屋子里格外寂静,一片黄透了的秋叶被风送进了窗门,打着旋儿落在了床边。
“很抱歉,主子……”无澈低低的咳了几声,用他那原本清亮今却暗哑的嗓音继续说道,“无澈这幅模样,想来是无法——”
‘与生,不必再说了。’
无澈怔了片刻,唇边挤出个苦涩的笑,“那个名字无澈早已忘了,主子又何必再提。”
杞月用他那双透亮的紫眸看着强自微笑的无澈,‘林与生这个名字,你真的忘得掉么?’
无澈的眼对上杞月似乎不带分毫感情的眸,沉默了一阵,终究还是别过眼去。
是啊,忘得掉么?且不论他能否忘记,便是那日倒在血泊中的弟弟那绝望恐惧的眼神,就已注定,他,没有忘记的权利。
可是,皇子终究是皇子,就算是为了一时兴起拿了个小侍卫做了练剑的桩子,为了封口差点将另一个侍卫乱棍打死,他照旧可以活得自在逍遥。
杞月看着无澈放在被上的手渐渐收紧,自然明了无澈此时所想。
无论怎么早熟,无澈终究只有十三岁而已。
杞月抿了抿唇,‘你会好起来的,不必担心。’
无澈苦涩的笑了笑,只当是安慰之语,无尘昨日便偷偷将他带出宫,看了大夫,那大夫所说的话,想必主子还不知吧。
“那三根肋骨只是小伤,最为严重的是内腑所受的暗伤……伤了这小子的必是高人,气劲竟能透过皮肉伤及内腑。”
“保命可以,但从此以后,不可习武。”
不可习武,那他该如何报当年的仇?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无澈咬紧了唇,闭上眼平缓愈发急促的呼吸。
杞月忽然撇下无澈,转身走出房门。
‘澈,暂且忍忍,三日之后,我必让你恢复如初。尘不必跟着,留在此照看澈。’
无澈盯着那道瘦小的身影,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主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他若说了恢复如初,那便真是恢复如初。
只是,他不明白,或者说,他有些不愿相信,一向无利不为,无趣不往的主子,此次会为他做出如此举动。主子该比谁都清楚,要让一个废人恢复常态,需要多大的代价。
“无澈,主子对你还真上心。”
无尘倚在门上,看着窗外碧蓝透亮的天,淡淡说道。
无澈用手拭去了泪水,转头看了面无表情的无尘一眼,突然揶揄的笑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是在嫉妒?”
无尘扯了扯唇,转开了话题。“你,为何改了名字?还是是主子给你改的?”
在他看来,名字不仅是一个称呼,还代表了过往,是一种念想,甚至是信念。如若不是主子是他要找的人,他也不会接受“无尘”这个让他万分纠结的名字。
无澈叹了口气,盯着床幔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无尘撇了撇嘴,不过是十三岁的小鬼头,说出这样老成的话,听着真是让人不爽。
于是,他转身出了屋,“话长便别说了,你还是留口气等主子归来吧。”
无澈气结,望着他悠然的背影愤愤无语。
第一卷杞月之魇第十四章澈,与彻
无尘出去后,屋里便只剩下无澈一人。
无澈侧头看着窗外那抹悠远的蓝,思绪开始弥散起来。
记得那一日,天色也是如此的蓝。
自己瘫坐在小树林里,灰头土脸,浑身是伤,面前是草草埋葬的弟弟的土坟,那时的自己,真是狼狈的可以啊。
无澈微微勾起唇。
可是,六神无主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自己跟了一年的,安安静静的,在殿内乖巧可爱,在殿外却淡漠得像是不存在的小殿下,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啊,突然出现,就像是幻觉似的,至今回想起来,也都会觉得诧异。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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