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卫家无关,但并不等于卫家就真的没和贺蓝接触过,不过这是傅寒应该处理的问题。
傅寒侧过脸,下巴撑在手掌上抵住座位的扶手,他和叶甚蒙之间隔着过道,仓顶柔和的灯光照在对方紧锁的眉头上,微微抿着的嘴唇在暖色调的光线下有些变色。紧皱的眉心拉动了眼角的肌理,让那些不太深刻的皱纹现了形,平添了一份成熟的代价。
也许是常常相见,到这一刻他才明显的感觉出对方巨大的变化。分分秒秒下的潜移默化,变了,又没有变。
傅寒有点气紧,飞机突然颠簸了几下,让他的目光无法在聚焦于对方脸上。他也不想再看了,剧烈的头疼从后脑深处炸开,像是被人用钢片削了几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抖了两片药片塞进嘴里,苦涩的药味立刻浸满了口腔。
刻舟求剑。
他真是蠢得可以。
叶甚蒙被他盯得慎得慌,见他突然又开始吃药,还是忍不住替他难受了一会儿。傅寒有较为严重的偏头痛,检查也做过许多次了,但是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生理原因,只好归咎于精神状态。
大学的时候他发作的时间还比较少,这几年有加重的倾向。没法治本,就只能靠止痛药,但是这些药物多少都有依赖性,只有痛得厉害的时候,傅寒才会吃药。
“你没事吧。”他应该大献殷勤才是,可是真正到这种时候,他反而没心思献殷勤,只希望对方赶快好起来,又或者自己替他受这份罪也好。
傅寒靠在椅背上,轻轻点了下头,手指点了下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叶特助坐过去。
叶甚蒙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杨熙韦,还是解开安全带换到他旁边去了。
“水。”
叶特助把没拆封的小瓶递过去。
傅寒看着他,又看着瓶盖。
叶特助抽出一张纸巾,包着瓶盖拧开,又递了过去。
傅寒看着他的手。
叶特助又抽出一张纸巾,把手握住地方擦了一遍,心道:傅洁癖真他妈难伺候。
傅寒似乎有点犹豫的接过去,浅浅的喝了一口。扬了扬眉,偶像剧里不是要喂到嘴边吗?
不过傅总并没过分纠结这个问题,他虽然并不完全像贺蓝所说的,是一个过脑不过心的人,但实际上也差不了多远了。
傅总当然还有比喝水更有意思的事情想要做,要不然他干嘛胡乱编了个理由就拉着叶甚蒙回国呢。他微微偏斜了点身体,往座位中间靠近了一些,他身材高大,即便这里座位的空间相当宽裕,但是他这个动作还是让靠窗的叶特助觉得被挤到了。
“不知道,也许有吧。即便贺蓝和卫家接触,那也是他的自由。”
离傅寒越近,叶甚蒙就觉得越没有安全感,刚才还能勉强周旋,这个时候却觉得随时会露出破绽。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但是连偏头痛都无法打消傅寒继续钻研这个问题。
傅总笑了笑,“可是我也觉得很疑惑,卫家一方面怂恿苏建岑来找我,一方面又让贺蓝插足进来,不嫌浪费资源吗?还是他们觉得这两个人可以和平共处。”
这分明就是晚上,分明就是在封闭的机舱里,可是叶特助就是像早晨一样感受到那些扑面而来的带着浓浓恶意的阳光。
他觉得傅寒是挖了个坑,而他已经半悬在坑边了,只要傅寒把手放开,他撑不了一会儿就得落下去。
叶特助正绞尽脑汁要把这事给堵上,他已经开始怀疑傅寒是不是早就抓了他的把柄了,但是对方又没有明确的质问他,还刻意误导他往卫家身上去。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让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对方却随手指了一个地方告诉他,往那跑。
杨熙韦嘤咛了一声,叶甚蒙兔子一样从位置上窜起来,“傅总,你头疼就不要多想了。还是靠着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照顾小韦了。”
傅寒往前伸了一下腿,挡了挡叶甚蒙的去路,他抓着对方的手腕,道:“他还没醒,陪我坐会儿吧。”
叶特助感觉右手腕一阵一阵的发麻,就像是触电一样。
他腿软。
虽然隔着衣物,但从手腕上传来的力度仍然堪比最烈性的兴奋剂,像坐在最高处猛的往下掉,心脏根本就负荷不住。
他的脸上还维持刚刚的表情,僵硬的坐下来,又往靠窗的方向挤了挤,有点怕,有点酸,有点抗拒,有点希望,剩下的就是巨大恐慌。
被看穿的恐慌。
☆、第三十五章
爱有时候很矛盾,既希望对方知晓心意,又害怕对方完全的了然。
叶甚蒙很怕,他是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了,稍微有点光线身体都适应不了。他害怕傅寒知晓他的心意,就像害怕阳光照进来,尽管他如此渴望。
但是他实在蹲在这个洞穴里太久,他会恐惧自身与周围的肮脏,如果对方不喜欢会怎么样?他没有接受全部的勇气,他若是有,他又怎么可能等到今天从未开口说过爱呢。
傅寒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叶甚蒙却犹如惊弓之鸟,避之不及又思索良多。
他在逃避面对现实。
傅寒没有松手,他能感觉到手中肢体的排斥,但只是握得更紧了一点,“你干什么?”
叶特助被他问得愣住了,怔怔的盯着傅寒抓着他的那只手,这句话该他来问吧!
“坐好,别动。系好安全带。不要让我这个病人来照顾你怎么在飞机上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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