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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师说西楚已无扭转败局之力,西楚无将,盖因两代将星,皆陨于抗魏。
前元帅赵元飞为国主所疑,楚民痛惜君主自毁长城,却还没记恨到彼时尚且是主帅的大魏皇帝头上。而重整哀兵,激昂民心的苏汉卿却是实实在在死在薛明师佩刀下。数百亲兵齐齐殉死,高呼不忍见亡国,其情惨烈,于楚民犹历历在目。薛明师与西楚有血海深仇,若许他带兵,踏平楚都易,然五十年内,想谋得西楚民心,难过登天。
储尉虽不能竟统一大业于数年内,但他生性谨慎持重,兼之对招纳安顿降民颇有心得,必不会如薛明师般为楚民深恨。两国同出汉室,眼下固然势同吴越,倘使令通婚,倡往来,互通有无,百年之后,皆为大魏子民。
吴道凌想到十年后,二十年后情景,已是恍惚。山风袭来,身上寒冷。
正在此时,薛明师一掷酒盏,他神思为之一振。
薛明师上马,环顾亲卫,扬声道:男儿路远天高,想再建一番功业的,尽可随储将军去。
仍有半数亲卫未动。
薛明师:诸君已为国尽过忠,此后留在京中,需向双亲尽孝。
吴道凌听他如此交代,眼眶一酸,低声对储尉道:此去不知何时归来。
储尉不语摇头。薛明师隔着亲卫望他一眼,如同耳闻,即笑道:此去山高水阔,风从虎,云从龙,我盼归来日,再偕诸君把酒。
一行人远去。
行伍渐行渐远,薛明师停马在山丘上,目送许久。亲卫来报,他转头看,几树红叶旁,程哲着官服,骑一匹红马近来。
他亦奉旨相送,姗姗来迟,不打扰薛明师话别。
程哲: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薛明师悠悠地:劝君莫作小儿女语。程先生,你我同朝为官,以后来日方长。
程哲想起勤政殿中那位,又看看薛明师对他,脸上已有些深情款款的势头,不由得眼皮一跳:陛下尚在等薛将军回话。
薛明师沉思了一下,对程哲:也不知道你家陛下这回,管不管饭。上回连带着我都只能回家补宵夜
程哲那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
因此没看见薛明师盯着他,饶有兴趣地笑了。
今上多年以前就说他记仇。
薛明师吸口气,看着京郊丘陵高树,天蓝如水,林红如醉,脑中有前程往事,也有明日他年。
朝会前那日,他荐储尉。皇帝道:西楚有储尉、吴道凌,江南有江择锋、洪定波,海外诸夷国事,你问于程哲,做了这许多安排,你以后究竟打算退去哪里?
薛明师:待过几年有时机,或辞官,或假死,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端看陛下能容我去哪。
皇帝停了一停,转问:若是你为征楚主帅,竟全功需多久?
薛明师答:五年足矣。
皇帝:不是你,需多久?
薛明师:因人而异,或需十年。
皇帝方才一笑:那么就十年。十年以后,代朕四处走走看看,百姓如何,朕治下的王土又成了什么样子。
薛明师道:臣奉敕谢陛下。
那时他看着皇帝的眼睛,很多事在他眼前浮现。在他们之间浮现。
他望着巍巍宫墙,对荆国公说:我赌的,是今上是圣明天子。
皇帝说:觉得这样说话不累,你大可以长长久久这样下去。
他在勤政殿内窗前光能照到的地方,对皇帝说:臣甘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皇帝说:近日头痛可有再犯?
他学着皇帝的口气说:忍过去就好了。
皇帝说:什么时候学了这样说话。
他躺在皇帝寝宫内,血流不止还要说:您当真是个,扫把星。
皇帝说:还有什么,不如一并说了。
他在被皇帝赐御膳的桌旁说:韩襄城对您岂止奉若神明。
皇帝说:退下吧。
他与皇帝隔着一张书案,在偏殿内说:臣告退。
刚黄袍加身的靖王说:我是为你好。
他接到封侯诏书后在王府内下完棋,说:谁这么容不得我?除您靖王殿下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份通天厉害。
靖王说:有劳将军。
他初初入主帅帐,看着靖王的手书说:不必,此间陈设谁都不许动。
靖王说:我确有私心。
他在韩襄城死之前,在中军大帐绘图时睡着,醒来说:我向您求一幅字,白马篇。
靖王说:待你将来回京,再来向我讨。
他姐姐的婚宴,他溜出去遇到靖王,在月下说:陛下赐的惊神弓就不俗,我自会到您手中去取。
回到最初,太宗亲许薛家子为千夫长,入靖王军中历练。
一众勋贵子弟跃跃欲试。
他暗道:画影凌烟何足道哉。
靖王巡视队列,便在此时看着他问:诸君为何从戎?
end
☆、番外
广德十一年,薛明师至江南访江择锋。
七年前,江择锋入京叙职,求娶傅妙应,薛明师目其官服品级,时四品上服紫,薛明师答曰:君紫袍尚新,时候未到。
又两年,西南总督洪定波上书为他请功,江择锋得以擢升,再往薛府求亲,薛明师应允,私语傅妙应:他数年深情,并非儿戏。择锋十年后或有望官至封疆,他已能护你一世周全,知你来年不会被我拖累,我心安矣。
傅妙应与江择锋成婚,婚后偕往江南。再相见时,她一双儿女,身量初及膝。
薛明师自西楚来,之前于储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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