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见飘零的雪花落在沉虔的黑色发梢上,他们才缓过神来。
陆攸契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搓了搓手,又哈了口白气,道:“抱歉,我这人起床气很严重,而且以前脑子有病,刚才话说重了,别往心里去。”
沉虔似乎没有预料到陆攸契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愣了愣,就摇了摇头示意没事,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他。
陆攸契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互掐互怼的相处模式。
“左手好点没有?”陆攸契无意识地看到了沉虔露出的手臂上,还缠着来时的那条绷带,血已经止住了,但有点散开了。
沉虔也抬手看了看:“没什么感觉了,应该是没事的。”
陆攸契:“你这伤口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很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出来的,要注意消毒杀菌,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天到底遇见了什么啊?”
话刚说道这里,陆攸契突然也想起来那天晚上做的梦——惨白的月光下,穿着背带裤的小混血,脸上始终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也同样是用手撕开了那些怪物。
沉虔的衣服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可他说不出来具体是哪种香,不像是人间能闻到的。听店长说,死神身上散发的味道会吸引灵魂,让他们找到归属和依赖感,大抵说的就是这味道吧。
陆攸契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往衣服内缩了缩。
“那天……。”
沉虔还没来得及说下去,突然而来“咔嚓”的一声打破了这平静,不知道是谁踩到了掉落的树枝,让他们的谈话立马终止,二人侧身躲到一边的树林后面。
地上的白雪在黑夜中格外刺眼。
脚步声还在逐渐靠近,却没有向他们走来,像是巡视领地的野花猫,立着尾巴警惕着周遭的变化。
来人打开了手电筒,惨白的光束往四周扫射了一圈,没有看见藏在暗处的沉虔和陆攸契,便脚步一转,翻过已经拉起的封山线,轻车熟路地踏雪进入了寂静的上山。
双生 第十
陆攸契:“这背影看起来有点像齐铭的。”
沉虔站在陆攸契身后,也瞄了那人影一眼,不过视线没做过多的停留,补充道:“也有可能是齐运,呃…..,我说的是活着的那个。”
来人已经走上了山,踏雪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最后被风声卷着吞噬掉。陆攸契裹着衣服往那边望了望,除了地上剩下的一长笔直的串脚印,早就看不见人了。
陆攸契跑回到沉虔面前,抖了抖身上的雪:“人已经走远了,你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算了,既然有人去了,今晚我们就没有再去的必要了,明天在说吧。”
陆攸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不冲动的人,请大大您继续保持,加油!”
“......。”
沉虔感觉自己的脸可能被冻抽了,赶忙眨了眨眼睛,冰渣子从他纤长的睫毛上掉了下来,一时竟有些语塞,心里大概在想这个人是如何把怂包加胆小扭曲得如此委婉的?
陆攸契很真诚地接了几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一样吗?!这都什么什么跟什么啊?!
转瞬即逝的纳闷,沉虔很快便反应过来,在心中转了一个圈后,又立马调动起他那不安分的细胞,不过面上还是冷冷的,只将目光落到陆攸契的胸口处。
“如果我说要上去呢?”
“啊?”陆攸契感觉周围的气压突然又下降了一个档次,大半夜的,他连忙裹紧衣服“噔噔噔”地后退三步:“大佬一言,驷马难追,协议在身,不许抵赖。”
沉虔被他这句话气得差点上气没接上下气,伸手往边上的树干一扶,才稳住了身子。
陆攸契眼疾手快地见好就收,蹭这个空隙连忙溜回木屋,进屋就趴下,反正外面套着的也不是自己的衣服,不用嫌脏。
“晚安!”
沉虔走进来的时候,就差将他那把镰刀握在手上显示愤怒。陆攸契这家伙已经开始打鼾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还很不安地抽搐了两下,多半是因为噩梦。
沉虔走到他面前,黑夜中,眸子映着外面雪地反射的光芒,折射出了一层又一层,不同的光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陆攸契。
陆攸契的眉头皱得很深。
仔细想来,陆攸契和沉虔的相处时间其实并不长,换做是普通人,估计相互还需要客气细声说话。可他就跟陆攸契有跟上辈子仇似的,从相识道到对骂互阴,沉虔在他面前扒下表面高冷的面具,根本没需要多少天。
总的来讲,就是彼此都看不顺眼。
沉虔习惯了别人对他的绝对服从,以及重重冒险;而陆攸契则是坚守集体至上,安全第一。
沉虔抬起脚,用脚尖轻轻地把他往旁边一踹,在陆攸契滚过的那块干净地上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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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契第二天又是被诱人的香气逼醒的。
作为一位资深的吃货,以及严重的起床气患者,对他来说,如果长此以往下去,这可是天大的折磨。
他赶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这一睁眼,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被他扔出去未满12小时的压缩罐头全部被好好地放在一边,郭教授坐在院子里,他的面前放了一个大锅,下面有着小木棍堆积起来的篝火,类似于灶台。而锅内,就是热气腾腾的香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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