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恕有点儿慌乱 ,想躲开,燕慕伊却像只耍赖的大狗一样趴在他膝头,紧握他的手不放:“最开始我的确爱乱玩,但遇见你才生平第一次动心。你一走就是多年,这惩罚够狠了,辛恕,往后怎么折磨我都行,我都喜欢,唯独别再离开,行不行?”
“我不……”辛恕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忽然起身的燕慕伊吻住,登时脑海一片空白,连打人都来不及出手。
多年不见,这浪荡子死缠烂打的功力简直百倍长进。
等辛恕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被燕慕伊揽着腰身倒在靠榻上,整个人被吻得浑身发软,揍他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燕慕伊轻柔地吮舐他耳垂,在他耳畔低声道:“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辛恕无力地攥着他衣襟,轻轻颤栗,被他更紧地拥住,那双手游走过的地方,尽数燃起火焰。
“你下去!”
辛恕侧过头推他,通红的眼睛忽然止不住流出泪来。往日亲密的时光和难堪的收场,给他留下的伤口实在太深,他万万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燕慕伊怎会不知?他顺着辛恕的力道,嘴里哄着“好好好,我下去,宝贝儿别怕”,身子一侧,手臂牢如铁铸,倒是从辛恕身上下来了,却只是上下换了位置,丝毫没放手。
辛恕被迫趴在他怀里,气得睁大眼睛,燕慕伊深知此刻就是死也不能放手,于是极不要脸地又吻上去。
果不其然,被辛恕狠狠咬了嘴唇。
燕慕伊眉头都不皱,仍旧强势地亲吻他,血腥味让两个人都失了理智,辛恕终于不再反抗,不知何时,彼此都疯狂地拥抱对方,唇舌深深纠缠,轰然撞进熊熊燃烧的爱恨里,再也回不了头。
及至最后,辛恕浓密的睫毛湿润氤氲,安静地伏在他胸口,抬眸看见他唇角血色,微哑地问:“……疼不疼?”
燕慕伊轻柔地顺着他后脊摩挲,时而轻拍安抚,凤眸潋滟一笑:“你就是捅我一刀也不疼,我高兴还来不及。”
辛恕实在对他没办法,撑着身子起来,整理衣衫:“还有很多事要办,我先走了。”
“这个别戴了。”燕慕伊攥住他手腕,拿走那只玄铁面罩,又从背后拥着他,要死要活缠着他吻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手。
沈庭央守着花重,足足困在疫区那方小院里半个月,才终于出来。
疫病症状消退,还需确认不会感染其他人,不会复发,于是青州城封锁期足有一个月。
沈庭央倒不觉得难熬,唯一留下的后遗症,是超过两个时辰不见花重,他就会慌乱无比,夜里还常常做噩梦,梦见自己没来得及去陪他。
得知辛恕杀孟泽之,为父王报仇的事情后,沈庭央震惊了好一会儿,辛恕对他单膝下跪,行武者礼:“一直未敢对小王爷提及此事,望小王爷宽恕。”
“快请起。”沈庭央连忙扶他,“我该怎么谢你……”
“都是分内之事。”辛恕微笑着看沈庭央,“恩与仇,都已报,往后希望小王爷过得开心些。”
沈庭央感动得一塌糊涂,辛恕的心思极为纯净,赤子之心,一腔热忱,任谁也都会被打动。
沈庭央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转头对燕慕伊道:“你若再辜负他,我就带他浪迹天涯去。”
花重眉头一蹙:“连我也不要了?”
沈庭央毫不犹豫点头:“所以,侯爷,你可看着办。”
花重以警告的眼神看向燕慕伊,燕慕伊无奈大笑:“绝对不敢,我哪儿舍得让他伤心。”
青州城距离封锁解除指日可待,汛期终于过去,连天阴雨也渐渐转晴。
黑瘟疫夺走了数百人性命,失去亲眷的痛楚将永远刻在人们心底,整座城就在这样绝望与希望交织的气息中,坚强地渐渐恢复生机。
历来天灾战祸,一代又一代草芥蝼蚁般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京城来消息,桓世亨犯下勾结外族、诓害崇宁军的叛国之罪,全族诛连。太后居于青龙寺,发誓此生不再回京。裕王知情不报,形同共犯,褫夺封号,幽禁京郊。
据说桓家满门行刑当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雨,滔天雷电如战死将士的怒吼,桓世亨府邸被一道惊雷劈头点燃,竟于这倾盆大雨中生生烧成一片废墟。
沈庭央得知后,没什么格外的喜悲,只是朝着北方跪下,磕了三个头,于月色下跪了许久。
这几日平静极了,平平淡淡的日子别有乐趣,沈庭央知道,花重从前不止一次想带他走,就是想带他去过这种恬淡生活,抛下阴谋憧憧的王权富贵,只要他快活一点,自在一点。
而今终于尘埃落定,似乎身处何方也都不再重要,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
要说起来,沈庭央最大的乐趣还是看燕慕伊整日缠着辛恕,那架势当真是要老婆不要命。
沈庭央对花重悄悄说:“侯爷,浪子回头太可怕了。”
青州城解除封锁的那天,西风猎猎,万里无云,金日东升洒下遍地光芒,却静得出奇。
一只信鹰从南方飞来,不断盘旋,终于落在城头。
片刻后,守城士兵失魂落魄地狂奔入太守府,喊道:“京城来信——是国丧!”
所有人都一愣,满城诡异的寂静被这一嗓子轰然打破。
——立秋当夜,光熹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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