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万年里,有“神族永不可互伤”的大愿束缚,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无论承不承认自己是神族,他们之间都不可能再互相残杀。
直到一年多以前,大愿的力量削弱,两界虽积怨很深,可他们都愿意尊重轮回神遗愿,仍是由双方君主单独约战。
这两次对决都只发生在他们二人之间,没有旁人被卷入。无论怎么想,苍恕都不觉得自己曾经有意或无意害死了某位天神。
这样的指控,对于天性慈悲、救苦救难的神来说,实在太严重了。
苍星垂见苍恕罕见地被激怒了,竟哈哈大笑起来,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疯狂,但到了最疯癫的时候,他却不再咄咄逼人了,而是轻柔地慢声道:“那你就当是我污蔑你吧。慈悲神,这万年里你有想到过我,哪怕一次吗?怕是根本想不起来吧。也是,反正有大愿在,我动不了神界,既然神界无恙,又何必去想我呢!”他渐渐失去了理智,声音拔高,几乎厉声喊了出来,“如今大愿的力量散了,我在无间之渊里杀你到半死,你总该记住疼,记住我了吧!我现在说你这救苦救难的神曾杀害无辜,这样,你总该记住我了吧?!”
苍星垂胸口起伏,几秒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失态,移开目光不再看苍恕,收敛狂态稳住自己的情绪。
苍恕却一直定定地看着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又无从说起。他恨得这样深,似乎任谁来说什么都无用,可是苍恕还是问:“为什么?”
“不是告诉你为什么了吗?”苍星垂说,恢复了些许理智的他似乎不想再就这个话题与他纠缠,厌烦地一摆手,“行了,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你带好那只仓鼠,最多一年,我会派使者来这里传信。”
“我很确定我不曾杀过人。”苍恕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
“不必知道为什么,记得我恨你就可以了。”
苍星垂最后这样说,头也不回地飞离了这个他们朝夕相处的山谷。等飞到了人界边境,他便会破界而去,不再回来。
苍恕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然后,他强撑住的平静神情忽然崩溃了。他用力按住心口,承受不住地喃喃自语。
“好疼……”
这疼痛似乎是从胸腔中传来的,又仿佛不是。在他漫长的生命之中,在他的记忆深处,也有过这样疼痛的时刻,不,不只如此,那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比这还痛上百倍、千倍。
苍恕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要走,星垂。”他还听见自己急切地质问,“那我呢?苍星垂,我怎么办?!”
他还说了好多好多话,多到苍恕几乎觉得这声音不像他的,慈悲神从未这样失态过,也从未对着什么人一口气说这样多的话。
可是黑衣的战神始终不曾回头,只是道:“我意已决。”
说罢,他一跃而下,坠下了九重天。
神庭、神族,他们的心血、他们的荣耀,苍星垂就此抛弃了他们从无到有建立起的一切,与他划清界限,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苍恕怔怔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第三重天的边缘,心神俱裂,痛不欲生。
他察觉到有东西从脸上滚落,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
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虚幻梦境中的第三重天,还是在现实中的小山谷里,他看向自己的手心,才知道自己接到了一滴晶莹的水滴。
慈悲神须公允无私,不可有偏爱,不可有厌恶,不可大笑,不可……落泪。
夕阳沉到山下,最后一丝余晖消散时,苍恕失去了意识。
已经把封印球重新塞进了颊囊的灰毛小仓鼠跑过来,在苍恕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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