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清新的夜风扑打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些,戴恩在副驾驶座上变换了一下姿势,觉得自己好像沉在海面十公尺之下,被强大的水压锁住了动作,“我猜我不习惯烈酒。”他喃喃地说,靠在车门上,听着车轮碾过水泥路面的摩擦音。脑子里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戴恩猛地坐直了,“你什么时候有车了?”
“我没有,偷的。明天一早还就是。”
“上帝。”棕发的少尉呻吟了一声,“现在。给我。开回去。二等兵康奈尔。”
“抱歉,太迟了。现在回去会被抓个正着的。”
“你应该被枪毙,康奈尔。”
“一天之内收到两份死亡威胁,我真荣幸。”弗兰克猛地踩下刹车踏板,军用卡车在沙滩上滑行了一米半米,停了下来,两束光柱孤独地刺进黑暗里。海水在远处击打着礁石,轰隆作响,仿佛枪炮隆隆;近处却只有温柔的潮水,起起落落地抚着细滑的沙子。没有人再说话,沉默令最细微的声息都放大了好几倍,有什么小昆虫在耐盐碱植物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棕榈树轻轻晃动着,巨大的叶子相互摩擦,沙沙作响。
“弗兰克。”戴恩梦呓一般叫了他一声,“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对方清了清嗓子,关掉了引擎,车头灯熄灭了,全然的黑暗笼罩过来,“我要飞欧洲了,我的意思是,护航,过几天。”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无伦次,他又很快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过几天要飞欧洲,给运输机队护航。”
“哦。”戴恩轻轻地哼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弗兰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辨认出他模糊的侧影。“护航,嗯?”他问,“美国没有宣战,你们不会……”
“很难说,毕竟要飞出‘贞洁带’----我的意思是泛美安全区(*1)。总有碰上德国战斗机的可能。”弗兰克双手枕在脑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驾驶座上,“听说飞行员在空战里会死得干净利落,飞机会在几秒钟之内炸成碎片,‘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你甚至不会来得及感觉到痛。”
“上帝,弗兰克,闭嘴。”
“我喜欢事先设想一个最坏结局。”
“我不喜欢听最坏结果。”戴恩近乎呢喃地回答,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倦意,“我只是希望……”
弗兰克在夹杂着海潮声的寂静里等了很久,终于醒悟到对方睡着了。他重新发动了车子,拧亮了车头大灯。戴恩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像个被粗心的父母遗忘在车里的小男孩,弗兰克咂了咂舌头,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然后点了支烟,怔怔地看着漆黑一片的海面。
过了几分钟,车灯再一次熄灭了,只剩下一点小小的红色火光,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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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cw-20运输机在主跑道末端腾空而起,像只雪白的信天翁,这种容积惊人的运输机能装下一整艘小型巡洋舰或者一架侦察机。“和机师本人形成了强烈对比。”费尔南多·琼斯懒洋洋地说,坐在沙堡上仰头望上看,帽檐压得低低的,好遮住刺眼的阳光,“你猜那种飞机能装得下多少个海因里希?”
没有人答腔,四五架w-20,按照无线电指令在她身边排成了护航队列。“我本来也会在那里的。”鼬鼠斯蒂芬酸溜溜地说,朝天空胡乱挥了挥手,“可是见鬼的母鸡上校根本没有想到我,妈的,连那个种葡萄的农民都能----”
“‘那个种葡萄的农民’可不会像你那样来个弹跳式降落,弗兰克也不会。”费尔南多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们现在是最接近战争的人了,而我们呢,我们只能拿上几条毛巾继续去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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