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腊梅几只,暗香盈盈,雪花乘风卷着香气,飘入室内。
“你来了,咳咳!”伽龗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望向来人。
顾明月来到他身前坐下,随手往火盆里加了几块银碳,热气蒸腾直上,暖到燥人。
“伽宁怎样了?”男人淡笑地开口。
“已经从水牢里放出来了,身上的功夫被废去一半,想来是不敢再生什么别的心思。”顾明月为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地抿了一口。
伽龗,或者说是沈容,面色透出不健康的白皙,他的视线胶着在顾明月身上,这些时日以来,每当两人独处时,他皆是如此。
好似永远也看不够。
当日,伽龗从昏迷中醒来,掌控身体的沈容在顾明月的询问下,言及自己在前一世死后,耳边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的主人告诉他,若是想要再次遇见心爱之人,便向着光明的地方而去,待他回神,自己已转生到了这个世界。
他说在冥冥之中认定会与她重逢,因此找了她许多年。
顾明月未可置否,她转而询问沈容如何会认出自己,男人面容疲惫地闭口不言。
顾明月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她以为沈容同样会问出许多问题,比如她为何会保有前世记忆,为何会装疯卖傻,为何会武功不凡……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刺他一剑后还要费力救他,等等此类。
可沈容没有。
他明明也有诸多疑惑,却选择了沉默。
两人心中都有无法告人的秘密。
自那一剑之后,经此数月,伽龗一直病怏怏的,身子总不见好,顾明月知是他元气大伤,只是凭着汤药续命,痊愈不了了。
她自己下的手,其间厉害,心里清明。
伽龗仍旧保留着神代教教主的头衔,可实际掌权之人,却是被称为夫人的顾明月。
无事时,两人便煮茶观景,好似往事已矣,恩怨俱是烟消云散。
“小悦,你还恨我吗?”沈容突然开口问道。
顾明月放下手中的茶盏,她思索半响,摇摇头。
“所有的恩怨到此为止吧,恨你又如何,不恨你又如何,但你所做之事,我永远也无法原谅。”
沈容听完后点点头,他心中并未有不切实际的期许,是以虽心中闷痛,却不至于失望难忍,仅有些惆怅。
论上一世,他唯后悔自己当初认不清心意,没有珍惜身边心爱之人,以至于最后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但他不后悔上一世自己与她重逢后的所有决定,若是重来一次,他仍是要不择手段地把她囚在身边。
“已经两世了啊……”沈容出声感叹,“若能生生世世该多好,可你定是不愿的。”他拉住顾明月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我就是放不下……”
顾明月没有挣脱开他清凉的指尖,反而回握住,轻言道:“我们的纠缠……就到此世为止吧。”
女人的手掌温暖干燥,体温传入他几乎没有热气的掌心,令他觉得鼻尖酸涩,双眸泛红。
“我爱你。”他声音虚弱。
“我知道。”
窗外风雪稍霁,微风向北,腊梅剔透的花瓣上飞雪似羽。
火盆里燃烧的银碳炸出细碎的噼啪声,沈容撑着身子吃力坐起来,眼中带有无尽的留恋。
“若我还有时间,该有多好……”他用一只手描画出顾明月的眉眼,末了,似是怕被拒绝,飞速在她樱粉色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唇上的触感轻软温凉,眼前的男人笑得满足,表情如同定格。
顾明月起身接住了沈容向后倒去的身形,他嘴角的笑意,令顾明月不忍地闭上了双目。
许久,她缓缓睁开眼,用手阖上了男人那对暗淡失焦,再无光泽的眼眸。
“如此,也好。”顾明月自言自语。
她把男人放平在软榻上,静静地坐在他身侧,好似眼前的人只是熟睡了。
顾明月想,伽龗再也无法和清辉有牵扯了。
她想笑,却发现嘴角一动,眼睛愈发模糊,咸涩的液体冲刷而下。
为什么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未曾捕捉到,伽龗的胸口漫出微弱的光球,脱离身体后瞬间冲至天际,消失在一片云海里。
“你为什么在哭。”
耳中是熟悉的声音。
顾明月呆呆地看向伽龗,只见他睁开了眼。
明明,已经没有了心跳与脉搏。
“他走了。”伽龗的神情冷淡,“相伴许久,我还一时有些不习惯。”
顾明月擦干眼泪,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来,沈容不是与伽龗融合,成为他的一重人格,而是一体双魂,使用一具躯体,同时降生到这个世界。
伽龗眉心皱起几道折子,似是不解,为何沈容已去,自己却得以留存于世。
或许是躯体的记忆太过深刻,当终于能完整地拥有一副routi,却没有感受到半分喜悦。
又或是,沈容的感情,猛烈到侵透了他的灵魂。
“我原只觉清辉有趣。”伽龗感慨,“却不曾想,你才是当世难寻的特别。”
顾明月木着脸,“感谢夸奖。”
“没想到我这辈子,竟是载在了你身上。”他原先只把顾明月当成个无用的蠢物,却因为体内沈容的存在不得不接纳她为教主夫人。
顾明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现下没有心情听伽龗的想法,于是欲起身离开。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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