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声地进入手术室。那仿佛骤然凉了几度的室温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虽然早已做过无数次心理准备,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惊呆了——父亲正全无神智地侧躺在手术台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完全进入工作状态的陆济宽正全神贯注地在他后方作业,手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护士正在一旁不断做着止血工作,身后的大型器械也在不住地运转,这过分真实的手术场景让她脊椎发凉。
陆济宽无言地对她使了个眼色,她赶紧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是的,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在父亲被唤醒后和他一如往常地交谈,一方面确保他的各项功能没问题,一方面则是给他鼓励和勇气,帮助他捱过这无法想象的数个小时。
看着缓缓睁开双眼的父亲,她努力想给他一个微笑,却因为肌肉的抽搐而几乎无法做到。她只能颤着声音语无伦次地问他还记不记得她第一次会走路是几岁?他最喜欢吃什么……那些陆济宽让她准备的问题她背了百遍千遍,现在慌得恨不得一口气全部问出来。
陆济宽用极锋利的手术刀剖开脑膜,小心翼翼地深入脑干寻找肿瘤的踪影,他不断用手势示意她调整问题的种类,虽然她每分每秒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但还是竭尽全力地完成自己的任务:让他做简单的数学题、让他回忆从前、让他运动左手,右脚……
终于找到了肿瘤所在地,陆济宽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全神贯注地陷入了切除程序,也是最关键的程序——
眼看父亲原本麻木的脸上忽然呈现出了微妙的扭曲,她赶紧继续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最爱吃什么?”
朱宏声微微抽搐的脸上忽然增添了一份柔和,他眼光呆滞地想了好久,才迟疑着开口:“……山楂糕?”
“嗯!就是那种一大块一大块的山楂糕,用勺子挖着吃最香。”她努力微笑:“前两天我看见第一百货有卖,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他刚要应声,却蓦地浑身一抽,立刻翻起了眼白,再也无法正常作答!而他身后负责止血的护士也紧张地和操作仪器的医生交换了眼神。黎雅蔓顿时慌了手脚,她惊慌失措的握住他的手:“爸!爸!你怎么样?”
在兵荒马乱中,唯有陆济宽一人始终沉着冷静,他迅速下达指令:“持针钳,止血钳,快!”
握着父亲因为抽搐而坚硬的双手,她头脑里一片空白,再也分不清震颤的频率究竟是来自父亲抑或自己;而陆济宽则始终紧抿双唇集中精神,努力不让任何意外干扰到自己。
一阵可怕的痉挛过后,朱宏声终于逐渐平息下来,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必须死死咬住嘴唇才能不让自己流下恐惧的眼泪:“爸,爸,我是谁?”
朱宏声依旧艰难地望着她,仿佛说话成了世上最难以做到的事。陆济宽的心顿时一沉,他咬咬牙,从另一个方向避开血管,继续小心翼翼地分离健康脑干组织,摘除粘连的恶化组织。
朱宏声仿佛正在经历一场世上最奇幻的体验,前一刻他能看见眼前的人,却忽然忘记了她是谁;后一刻他骤然想起了她,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称谓,好像忽然失去掌握了几十年的语言能力。他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死死望着她,就像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最后一丝力气一般——
陆济宽提着一口气将肿瘤组织小心翼翼地提起,全神贯注地做着最后的工作,虽然胜利在望,可这时的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导致无法承受的后果,他必须专心,再专心……
“蔓……蔓……”朱宏声终于艰难地发出声音:“你是……蔓蔓……”
黎雅蔓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与此同时,陆济宽把切下的组织放进托盘,终于暗暗长抒了一口气,开始缝合。
只是手术服下的里衣已然全湿,没有人知道,看似最镇定的他,刚才曾经慌到了怎样的程度。
因为有一种恐惧,名叫太在乎。
走出病房时他忽然脚下一个踉跄,竟然需要倚着墙才能站稳。虽然大部分医生在数小时站立且进行高度消耗精力的手术后,多少都会有点脱力的状况。但倚靠着多年良好的养生习惯,他似乎从没有过这种情形。
所以这次还真是透支了。他疲倦地拧了拧眉心,一抬头却见黎雅蔓正在咫尺处站立,红红的双眼依旧有着哭过的痕迹,舒展的眉头却透露了主人心头的大石落定。
“你父亲还在观察,你现在可能还不能——”
专业的叙述却因为一个忽如其来的拥抱而中断,他微张着手臂,似乎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怀中温热柔软的躯体和熟悉的馨香却让人阵阵悸动。她抱得很紧,双手紧紧扣住他宽厚的腰背,几乎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
在刹那的恍惚和片刻的犹疑后,他悄悄收紧双臂,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和腰肢,低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怀抱收得更紧,任性地拒绝结束这个拥抱。
有些可怕的事已经过去,可有些美好的事,却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花一章写手术神马的一定是作者疯了,又费劲读者又不爱看我知道的我懂的你们不用安慰我。。。。(蹲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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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搞小剧场】
陆医生(不悦):你抱着我干嘛?抱你的小男朋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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