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进财说:“你别问我了,问我我也答不上。坑挖好了没有?’那个大汉子说:‘挖好了。’进财二话没说就跳了下去。沙坑齐着他的脖子。他说:‘狮子,我要喊几句口号。’小狮子说:‘喊吧,咱俩是光p股时的朋友,对你特别优待,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吧。’进财想了想,举起那条没受伤的胳膊,大声地吆喝:‘共产党万岁!共产党万岁!!共产党万万岁!!!’喊了三声他就不喊了。小狮子问:‘不喊了?’进财道:‘不喊了。’小狮子说:‘再喊几声吧,你的嗓门可真够响亮。’进财道:‘行了,不喊了。喊三声就足够了。’小狮子推了一把进财的娘,说:‘那好。大婶子,你也下去吧!’进财的娘扑通一声下了跪,给小狮子磕头。小狮子从大汉手里夺过铁锨,一锨就把她拍到沙坑里去了。那些大汉子们,把进财的老婆孩子也推了下去。孩子吱吱哇哇地哭着,老婆也哭。进财生气地说:‘别哭,都闭上嘴,别给我丢脸。’他的老婆孩子都不哭了。一个大汉子指着我问小狮子:‘小队长,这个怎么办? 是不是也推下去?’没等小狮子回答,进财就在坑里喊:‘小狮子,说好了我们家一个坑,你别推下外人来!’小狮子说:‘放心吧,进财,我懂你的心思。把这个老东西——’他对那个大汉子说,‘伙计,吃点累,另挖个坑,埋了她。’ “几个大汉子分成两拨,一个为我挖沙坑,一个往进财家的沙坑里填土。进财的女儿哭着说:‘娘呀,沙子迷眼……’进财的老婆便把大襟撩起来,蒙住了女孩的头。进财的儿子挣扎着往上爬,被大汉用铁锨铲下去了。那男孩呜呜地哭。进财的娘坐在坑里,沙土很快就把她埋住了。她呼哧呼哧地喘着,骂着:‘共产党啊共产党,俺娘们死在你手里了!’小狮子说:‘死到临头了,总算明白过来了,进财,你只要连喊三声‘打倒共产党’,我就给你家留下个人芽儿,将来,也有个人来给你上坟烧纸。’进财的娘和进财的老婆一齐求进财:‘进财呀进财,快喊,快喊呀,’进财一脸沙土,两个眼瞪得像铃铛一样,可真算一条咬钢嚼铁的好汉子,他说:‘不,我不喊。’‘行,有骨气。’小狮子佩服地说着,从一条大汉手里夺过铁锹,铲起沙子,刷刷地往坑里扬。进财的娘没有动静了。沙土埋没了进财老婆的脖子,沙土早埋了进财的女儿,进财的儿子露了个头顶,两只手从沙土里伸出来,还在瞎扒拉。进财老婆的鼻子、耳朵里都窜出了黑血,那个嘴,像个黑窟窿,还在噢噢地叫,惨,惨,太惨了。小狮子停下锨,问进财:‘怎么样? ’进财像老牛一样喘着,头胀得像个笆斗一样。他问答说:‘狮子,挺好的……’小狮子说,‘进财,看在咱俩发小的朋友面子上,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喊一句‘国民党万岁’,我立马就把你挖出来。’进财瞪着眼,呜呜噜噜地说:‘共产党万岁……’小狮子恼了,铲起沙土,呼呼腾腾地往坑里扔。坑平了,进财的老婆和儿子都没了,但沙土还在动,她们还没死利索呢。进财的大头,吓人地露出来。他已经不能说话了,鼻孔里、眼里都出了血,头上的血管子鼓得像肥蚕一样。小狮子站在沙坑上跳,把那些松软的沙土踩结实。他蹲在进财的头前,问:‘伙计,现在怎么样?’进财已经不能回答了。小狮子屈起手指,弹弹进财的头,问那几个大汉子:‘伙计们,吃不吃活人脑子?’大汉子们都说:‘谁吃那玩艺儿,恶心死了。’小狮子说:‘有吃的,陈支队长就吃。用酱油和姜丝儿一拌,像豆腐脑儿一样。’那个挖沙坑的大个子从坑里爬上来,说:‘小队长,挖好了!’小狮子走到坑边看看,对我说:‘瓜蔓子姨,过来看看我给你点这x宝地怎么样?’我说:‘狮子呀狮子,你发发善心,饶了我这条老命吧。’小狮子说:‘这么大年纪了,活着干什么? 再说,放了你,就得另找个人杀,反正今天要凑够一百个。’我说:‘狮子,那就用刀劈了我吧,活埋,太受罪了。’小狮子这个杂种说,‘活着多受点罪,死后上天堂。’这个鳖蛋一脚就把我踢到沙坑里。这时,一伙人吆吆喝喝从沙梁子后边转过来。领头的是福生堂二掌柜的司马库,我侍候过他的三姨太太,心里想:救星来了!司马库穿着大马靴子,晃晃荡荡走过来.几年不见,二掌柜可是老多了。他问:‘那边是谁?’小狮子说:‘我,小狮子!’‘你在干什么?’‘埋人!’‘埋谁了?’‘沙梁子村民兵队长进财一家子。’司马库近了前,说:‘那个坑里是谁?’‘二掌柜的,救命吧!’我喊着,‘我侍候过三姨太太,是郭罗锅屋里的。’‘是你呀,’司马库说,‘你怎么犯在他手里?’‘我多说了话了。二掌柜,开恩吧!’司马库对小狮子说:‘放了她吧。’小狮子说:‘大队长,放了她我们就凑不够—百了,’司马库说:‘别凑数,该杀的就杀,不该杀的别杀。’一个大汉伸下锨,让我拽着锨头,把我拖上来。说一千道一万,司马库还是个讲理的人,要不是司马库,我就被小狮了那个杂种给活埋了。” 区干部们连推带拉地把郭马氏弄走了。 脸色苍白的蔡老师提着教鞭重新回到她的位置上,继续讲解酷刑辞条,尽管她眼泪汪汪,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凄婉悲凉,但学生们的哭声却消失了。我看到周围那些刚才还在捶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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