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公子张咸突然一纵身,有如一股轻烟,跃到丈许外的那一骑上空,脚尖一点马p股上,倏然腾身回自己马上。手中却已多了一个人,正是那面目凶悍,肆无忌惮的大汉。
那厮已骇得面青唇白,对方这等武功,真是连听也没听过。而且手段之毒,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人不绝的大道上,杀死了两个伙伴。然后才表演了一手,将自己擒回他马上。不禁心胆俱袭,大叫道:“公子饶命——”
无情公于张咸哼一声,马驰之势已缓下来。他道:“你还想活命么?是什么人命你们来踩道的?”
那大汉呐呐道:“是这湘北道上的同道们合议决定的。小人等如知公子……”下面的话未说完,张咸一听并无什么来历,随手一掌劈过去,那大汉惨叫半声,身躯飞开数丈。登时身死,后面蒋、吕两人直追上来,独臂野豺吕声道:“公子你留下人命大案,咱们不能再循大道而走。”
无情公子张咸不悦道:“谁敢拦我,都一律处死。”独臂野豺吕声见他怒火未熄,不敢多言。走了一程,地哑星君蒋青山催马上前,用手势要无情公子张咸折向荒野而走。
这时无情公子张咸怒气稍解,想想自己三人虽然武力极高,不畏公门中人,但一来杀不胜杀,二来甚是麻烦。当下只好策转马头,落荒而走。一路上湖泊河流甚多,虽然人烟处处,但因已避开通都大邑,故而无事发生。
走了两日一夜,这天傍晚已到了云梦附近。他哑星君蒋青山坚决不肯让无情公子张咸再连夜赶路,便向一家村民借宿。
无情公子张咸睡了半夜,忽然醒来,心中烦躁得很,便披衣起来,直向黑沉沉的荒野奔去。忽见前面有座山岭,虽不甚高,但数日来已少见峰,便直奔山顶。山顶那一边,却是一处干仍悬崖,底下深不见底。崖边长着好些古松,黑暗中乍看真疑是鬼物在旁边窥伺。
无情公子张咸在崖边一块岩石上坐下,略感心头平静一点儿。忽然听到一阵极轻微的步声,冉冉而来。他微微一怔,扭头瞧看,只见一条白影,沿着那一头的崖边,缓缓移动。他的目力甚佳,已看出那条白影,乃是个穿着白衣的女子。
那白衣女子在崖边最外面的岩石上,轻移莲步地缓缓走来。其时山风相当强劲,将她的白罗衣吹得直飘出悬崖之外。使人看了心底为她颤栗起来,生似她快要被山风刮下那深不可测的悬崖之下。外号无情的张咸,这时也微感心寒。虽然他也是坐在突出悬崖外的岩石边,但他自己并不须担心。反而看见别人这样,却泛生死一发,奇险无比之感。
那个白衣女子离他三丈左右,便停步不动,落脚处因突出悬崖外,看来生似站在空气中。她有一头丰盛柔软的头发,被垂下来。此时随风飘拂,加添了一种优美的姿态。
这位神秘的白衣女子,既然生似欲随风归去,但脚下站得甚稳,一望而知必有武功根底。无情公子张咸这时已看清她的面容,但觉美不可言。尤其是在美丽中,蕴含着忧郁之意,组成一种特别的风韵。
她没有看他,只茫然地望着黑沉沉的无底绝壑。无情公子张咸也不再看她,目光也投向那黑暗神秘的绝壑深处。他知道自己此举,有点儿矫揉做作,但他仍然按捺住好奇心,不去瞧她。不久工夫,他也陷入自己幻想的天地中,不复记得身外的一切事物。
直到他从沉思中醒来时,那个白衣佳人已不见踪影,有如深夜中的幽灵,来去无声。
无情公子张咸如有所失,回到留宿之处,但一直辗转到天明,这才睡着。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蒋、吕两人服侍他洗漱之后,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份精美的早餐。张咸吃完之后,便对蒋、吕两人说,今日暂时不走,叫他们自便。两人不知何故,只好由他。
这天晚上,无情公子张咸正要外出,再到那座悬崖上去。忽听一缕箫声,袅袅传来。曲调苍凉凄楚无比,连夜鸟也停止了叫啸。他侧耳而听,不一会儿便陷入冥思玄想中。在他脑海中,忽然浮起那个白衣佳人,站在悬崖的边缘,下临无底深壑,夜风吹拂起她的云发和雪白罗衣,而她则沉迷地在那可怖的悬崖,细细吹奏竹箫。
这个景象十分生动有力,使他在不知不觉间,走到山顶上去。放目一望,悬崖边果然有个白衣人,正在吹箫。箫声之凄惋怆伤,直能使闻者伤心堕泪。想来她以全副心灵吹出此曲,必也珠泪满腮,悲不可抑。无情公子张咸心中一阵颤栗,在他一生中,并非没有美丽的女子,但他的确冷酷无情。玩弄之后,便飘然远扬。而事后从来不再想起这些可怜的女性。而现在,他忽然想起来,从昨夜以迄如今,那美丽而含忧的面容,与及那婷婷倩影,一直在他心中反复出现。其实他只看了她一眼,却已无法忘记。同时这一阵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箫声,更使得他不知不觉奔驰到山顶来。
这是什么力量,而令他如此?莫不是他已遇上不能使他无情的人?
箫声忽然中断,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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