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令她意外,缓慢地开口道,“容婕妤错手伤人,连累沈贵仪受了此等重伤,今日起,迁至若虚殿潜心礼佛,没有朕的允许,不得擅自出宫走动。”
容真仿佛看见地上的那个女人面目狰狞地露出胜利的目光,而顾渊接着说,“沈贵仪晋为侧三品充媛,今日起安心养伤,朕会亲自督促太医院尽心照料,争取早日恢复,你无须太过忧心。”
最后那句话是对沈贵仪……不,是对沈充媛说的。
沈充媛当即安心,犹如吃下了定心丸一般——哪怕她会留疤,至少已经步入三品宫妃的范畴了,从今以后在这后宫里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大殿里的妃嫔都开始窃窃私语,眼神在两个女人身上扫来扫去,不用想也知道说的是些什么内容,无非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顾渊似乎被这样的意外弄得心情极为不好,当下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在场的人纷纷俯身道,“恭送皇上——”
于是一场好端端的家宴惨淡收场,皇后忙着照料沈充媛,太后摇了摇头,也走了,只剩下宫妃们站在这里,没过一会儿也散场离去。
而容真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顾渊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荒诞可笑。
沐贵妃目不斜视地往殿外走,仿佛对这场闹剧视而不见,高贵雍容一如往常;珠玉漠不关心地从她面前走过,好像与她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似的;而唯有如贵嫔以极为缓慢的姿态与容真擦肩而过,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婕妤妹妹可要好自为之啊,害人之心不可有,不然可会倒大霉的呢。”
容真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她,“多谢贵嫔娘娘教诲,嫔妾要学的不仅是害人之心不可有,更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娘娘倒是叫嫔妾大开眼界了。”
如贵嫔面色一僵,恼羞成怒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感谢娘娘的教诲罢了。”容真收回目光,从容得仿佛方才被处罚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沈充媛这些日子和谁在一起,又是被谁怂恿得有了如今的胆子,她心里清清楚楚。
如贵嫔冷冷地笑了几声,“妹妹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只不过这嘴上功夫虽了得,却不知到了若虚殿之后,一个人关在里面礼佛,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落败的人不是她,她就算在唇枪舌战上落了下风,也没有半点损失,她难得聪明一回,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于是容真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任所有妃嫔从自己面前经过,或投来怜悯的目光,或含笑冷眼看她。
她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安静得有些不像话。
而闲云站在她身旁,一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无声地与她一起抵抗那些闲言碎语,那段难熬的时光。
终于所有人都走光了,包括沈充媛在内,也在医女的搀扶下坐上了车辇,离开景尚宫。容真朝皇后躬了躬身,这才在闲云的搀扶下转过身去。
却不料皇后忽地出声叫住了她,“容婕妤,请留步。”
她顿了顿脚,重新转过身来,询问似的望着皇后。
皇后对她微微一笑,只说了句,“你是个玲珑心肠的人,皇上今日为何这么做,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本宫希望你能理解他,莫要太难过,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都只是把你迁去了若虚殿,而没有降你的品级,他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
她心里清楚?是了,她自然清楚,顾渊投鼠忌器,因为沈太傅的原因迁就了沈充媛,而她这个容婕妤就只好暂时搁置一边。
容真默了默,才真心诚意地回她一笑,“娘娘的好意,嫔妾心领了,嫔妾是戴罪之身,不便久留。”
她安安静静地离开景尚宫,而皇后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直看着她清瘦从容的背影,末了沉沉地叹了口气。
兴许生在帝王家,最大的悲哀不是遭人算计,一路孤独,而是明明想要保护一个人,却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她已经能够十分洒脱地放开那个存活于记忆里的顾渊了,而如今在她眼前的,不过是个以国事为重的皇帝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得不委屈心爱的女人。
容真坐上了车辇,上车的时候由于太用力,一不留神拉动了伤口,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倒吸了口气,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涌上眼眶,湿意蔓延开来。
她倏地抬起头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闲云看着她这样站在车辇上,像尊塑像似的静止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站得那样高,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以这样的姿势止住眼泪,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到么。
容真很努力地把眼泪逼回去,良久才终于垂下头来对闲云轻笑道,“大概是太疼了,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
闲云眼圈一红,“主子不必心痛,皇后娘娘不是说了么,皇上也是有苦衷的。”
她明明是在安慰容真,却引得容真身子一僵,低喃了句,“你说什么……心痛?”
那样茫然的神情还是闲云第一次在她面上看到,她素来是沉静从容、不慌不忙的,如今却忽的露出这样迷茫的眼神,好似被那句心痛给震惊了。
闲云不知所措地拉住她的手,颤声叫了句,“主子?”
而容真终于回过神来,低低地笑道,“不是心痛,只是伤口痛罢了,不必担忧。”
她转身拉开车帘,从容地坐了上去,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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