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和吴医生、董枫一起,一连用了三个晚上去察看女病区最尽头的那间病房。我们想与这间长期闲置的黑屋子里的幽灵正面相遇,有了吴医生的参与,我们感到力量更强大了一些。其中有一天晚上还有张江的加盟。这个在望远镜里爱上董枫的大学生充满浪漫情怀,我们一起挤在值班室里半是恐怖半是兴奋地聊天时,他对董枫时不时的深情一瞥,会使人回望见自己的初恋镜头。
一连三个夜晚,黑屋子里悄无声息,什么也没有出现。第四个晚上我决定休息一夜了。睡下后不久,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自己在住院楼入口处的石阶上坐着,好像在等一个什么人。月光很好,树y在通向住院楼的路上印出满地黑白j错的暗影,看上去像一个棋盘。突然,一个人在这个棋盘上走来,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走过我身边时,有什么东西在我肩膀上碰了一下,我回头再看,那人已进入病区了,在他的背影消失的最后一瞬,我看到他的左手拎了一把黑雨伞,刚才碰着我的就是那东西。这人是谁?严永桥!我紧张得要命,胸口一阵狂跳,便醒来了。
醒来后我想,这会不会是一种预兆呢?本来,我不会对这种想法当真的,但是当我下了床从窗帘缝中望见外面果然是满地月光时,我吃惊了。
我看了看表,夜里1点9分。我决定到病区去看一看,那个拎着黑雨伞的严永桥,是否真的回到他病房了呢?刚才在梦中,是看见他走进病区了的。
我轻手轻脚地进了男病区。走廊很长,很黑,深处的一间病房透出灯光,我的心“咚咚”直跳,从那灯光的位置看,正是严永桥曾经住过的那间病房。我知道那病房一直是空着的,怎么会有灯光呢?难道,刚才的梦真是预兆?
不管怎样,我必须面对这个现实,以便解开撞进我家的这个不速之客的真相。我鼓足勇气往前走去,到达这间病房时,我的额头上已沁出了冷汗。我站在门口,从门上方那映着灯光的玻璃往里望去……
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在病床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只手举在空中,好像在招呼上面的什么东西。这不是龙大兴吗?我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严永桥住过的病房在他的隔壁,而此刻,那里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出现。
既然来了,我决定还是到隔壁看一看,以免回去后还为梦中的情景担心。这道病房的门仍是关得严严的,但没锁,将门把手一旋转便开了。
屋里暗黑,但由于今夜月光很好,透过窗帘,能依稀看见病床的轮廓,但病床上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那样铺得平平展展的,好像,好像躺着一个人似的。
这决不可能!我的手抖抖地在门边的墙上摸到了电灯开关,“啪”的一声,雪亮的灯光中,我看见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
我惊叫一声,用手扶住门框,没让自己跌倒。我感觉那人会一跃而起向我扑来,然而,不,他直挺挺地躺着,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具尸体!
因为,只有尸体才那样挺直,两只脚尖在被单下往上凸起,但面部没盖上,仰面朝天,双目紧闭,这突然开启的强烈灯光对他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强压着恐惧,心想,这间病房不是一直空着的吗?怎么会出现一具尸体呢?我一步一步向床边走去,我得看清他的面容。因为,如果是严永桥,我会认得的。
一张瘦削的脸,苍白,额头上有一道结了疤的伤口。这不是严永桥。当然,早已在高速路上被车撞死的严永桥也不可能再躺到这里来的,他已经被火化,骨灰葬在乡下的坟堆里了。
突然,我看见这尸体的鼻孔微微有点翕动。我俯下身去细看,确实在动。他还在呼吸吗?我伸出一个指头在他鼻孔边试了试,有一些热气吹在手指上。
原来他没死!我后退一步,害怕他伸手抓住我的头发。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我迅速在室内环视了一遍,没有发现黑雨伞之类的东西,显然,他并不是我刚才梦中看见的那个人。他不是严永桥,但睡在严永桥曾经住过的病房里。
我一点一点地向门外退去,一片死寂中,我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退到门外后,我伸手拉上了门,然后,一转身……天哪!一个人正脸对脸地站在我面前!
我听见自己发出“哇”的一声惨叫,感到眼前一阵发黑,那一瞬间,那张紧着我的脸和他背后的走廊一起在我眼前旋转起来。
“嘿嘿嘿!”我跌倒在地时听见那人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哑笑,我感觉他的喉咙里好像卡着鱼刺。
我本能地将手举在额前,似乎要架住他扑上来的沉重的身躯。我的目光从两手之间望上去时,突然认出了那张胖脸……这不就是隔壁病房的那个病人吗?他刚才还坐在床上发愣,怎么不知不觉溜到走廊上来了呢?
“龙大兴,回你病房去!”我站起来呵斥他。他似懂非懂地往后退。
我定了定神,然后穿过暗黑的走廊向病区外跑去。
月光花园真不愧是这个城市的富人区,优雅、气派。每幢别墅前都围着低矮的白s栅栏,里面是茂密的花草树木,一条卵石铺就的小径从中穿过,直抵别墅门前的石阶。
按照小娅上次在医院里对我讲过的地址,我找到了她家。当时正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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