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葭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老了十岁。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她把痛苦埋藏在工作中,让忙碌的工作稀释心中的伤痛。
她的老板埃立克问:“女士,是什么使你如此忧郁?”
何葭回答说:“东方的女人都有忧郁的气质。”
没完没了的调查,写不完的报告。
一r,门房打电话上来,让他们去拿杂志。埃立克在家生病卧床,何葭懒洋洋地一个人下去搬。食人之禄,为人分忧。
“这么重,我来帮你。”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地伸过来。何葭抬头看,发现是一个衣着发型g净整洁的优秀青年,白衫黑裤,一只公文包。
于是何葭帮他拿公文包,他一只手拎一堆杂志,上电梯。他把杂志送到他办公室,说:“其实我就在你隔壁。我原来总看到一个老外出去搬的。”
何葭说:“埃立克病了。”
优秀青年递过一张名片,说:“我叫钱仲明。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
何葭展开看看,只见上面写:申台电子 。头衔是销售。她把自己名片给他,说:“何葭。”
钱仲明问:“你们两个人,这么多杂志,看得过来吗?”
何葭淡淡地说:“这是我们的工作。”
钱仲明笑:“这工作真好。你们老板如果要人,麻烦你推荐我。”
何葭也笑,露出好看的牙齿。钱仲明一呆,起身告辞。
钱仲明好像很忙,难得他们碰上一次。有时中午他会过来,叫她一起去吃饭。一边吃一边发牢s:“这些真是刻薄。花一千块雇你,要你一万块地产出。我如同一只母牛,不停地产n。哪天不出n了,就要给一脚踢开。”
何葭想象一只长了钱仲明脸的母牛,不禁莞尔。她问:“你做什么呢?”
钱仲明说:“我们老板卖电子玩具给美国人,我要负责找货,跟单,联络美国客户。一个星期,至少有四天出差,累死人。”
啊,跟曾经的沈远征同行。不同的是,沈远征卖针织产品。”
慢慢地,何葭知道钱仲明在大学里曾经做过班长,是优秀学生g部,才得以留在上海,去了杨浦区的一个大型国营r用化工厂。可是现在的国营企业效益差,工资很低,福利也不好,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农村父母那里有债要还,有弟妹念书要支持,根本入不敷出,只好跳槽给台湾人做。
甚至于不惜改行。可是做了以后才发现,虽然台湾人给的薪水比国营厂高很多,但是比起其它外企,又要差一截。
钱仲明说:“中国的事,有没有天理?我从国营厂辞职,赔他们的钱比他们那几年发给我的工资都多!”
逃兵(下)
何葭微笑着倾听——她毕业去外企,也要赔给学校一笔“培养费”才能得以调档,真是不可思议。只有去事业单位和国营单位才不用赔钱,这种政策简直岂有此理。只不过她命好,生在上海,父亲条件好,拿得起这笔钱。
他顿了顿又说:“男人生来是劳碌的命!女人g得不好可以嫁人。男人全靠自己。”
何葭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理论,不置可否。
自小,她就被老师,爸爸和姑妈教育,要做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如今听到这新鲜的想法,很是想了半天。渐渐的,也听到女同学说起,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她们说得头头是道,何葭不得要领。
虽然钱仲明是外地人,家在农村,但他说得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只是稍稍有点口音,可见他做人用功,有目标并且勤奋。他说:“你们上海人有根基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混,容易多了。我们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当时何葭并不理解这话的含义。多年以后她去国离乡,独自在异乡挣扎沉浮的时候,才明白钱仲明当年满腹的辛酸,才明白那种孤独,无依无靠的感觉。
甚至于那种感觉比他更甚。
有些事情,不经历过,永远不能理解。
何葭办公室,只得埃立克跟她一个司令一个兵,钱仲明来找何葭一起吃饭,时间长了,埃立克拿何葭来开玩笑:“葭,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何葭严肃地纠正他:“是男x朋友。埃立克,上次你生病,他帮我把两摞杂志搬上来。”
埃立克做恍然大悟状:“看来我要多生病才好。”
何葭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只好沉默。
埃立克犹自感慨不止:“男朋友都是由男x朋友转变来的。”
何葭耸耸肩,不想纠缠。她的薪水里不包含出卖隐私的价格。她转变话题:“埃立克,你为什么到中国来?”
埃立克说“公司派来的。”
“可是为什么派你?”
“我优秀。并且我是单身。”
何葭一口茶差点喷出,她真是领教老外的自我标榜。
埃立克又说:“你不觉得我长着中国人的面孔?走在大街上可以乱真。”
他跟中国人乱真?他这个有着棕s头发,灰蓝s眼睛的犹太人跟中国人乱真?何葭笑得前仰后合。
埃立克故作正经地说:“如果你没有男朋友,可以考虑考虑我。你们中国人不是讲条件吗?我的条件很好。我身体健康,学历高,收入好,爱好广泛,游历过很多国家。”
停了停他又补充:“最重要的是我不仅仅很英俊,还非常具有幽默感。”
何葭笑翻。
她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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