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诚扛着红樱枪。那是一个圆形枪尖,仅有一米四长,建诚握着这支枪参加过红卫兵夜间护秋巡逻,参加过春节守路口、盘查走亲戚送礼、搞封建迷信的人。还用这支枪打过扁四家的疯狗。今天,建诚扛着这支枪要奔赴远方,到东北方那崇山峻岭之中,用这支枪,防卫护身,打猎为生。他还,里面有一支铅笔和一个小本本以及三斤多盐,这一切就是他将要开辟人生新篇章的全部物质基础。这是多么单纯、多么壮美的自由之梦呵!
一股作气走罢三个小时的路程,翻过山梁,爬上山崖,顺路追赶了一阵野兔。野兔没追成,他渐渐有些疲倦了。建诚吃了g粮,那点g粮刚好能够吃一顿。
这时,深山传来“咕咕”的叫声,那是凄凉的叫声。在孤单的旅途上,这种声音会撩起孤独的忧伤。
是啊,建诚举目四望,一片寂寞原野,只有他,只有原野,只有寂寞与孤单。
建诚突然想起了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想到了父亲和母亲,以及他的伙伴们和老师们,想到自己会离开他们,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相见。啊,他怎么能离开那熟悉的土地?他怎么能没有伙伴?他怎么能离开那火热的欢快的r了?
突然,他的脚步重似千斤,迈不动了。他能孤独在荒山野岭中生活下去吗?瞬间,东北方那自由的目标太遥远,太不可思议了,甚至太恐怖了。
建成猛然意识到自己想家了,舍不得离开亲人了。他想将这个来势凶猛的念头压下去,可是无能为力呀,那个狭小的山村,那个红s泥土覆盖着的小山村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力量吸引着他,那里有他今生无法舍弃的、无法忘记的东西,建诚的脸上猛然滚下热腾腾的泪水。
不,不要欺骗自己了,想家,自己在想家。自己害怕了,恐惧了……
他翻身又向家跑去,就像离家出走时那么坚定有力。
梦幻破碎了,是犹如发丝那么一点点念头——想家的念头,将自由之梦扎碎了。
他害怕再也见不到他的熟悉的兄弟姐妹,害怕夫去父母。啊,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恨。不,父亲就是父亲,尽管他冷酷、严厉、古怪、脾气不好,但那是他的事情,那跟张建诚没有关系。建诚只要父亲这两个字活生生地耸立在他的眼前,是的。他不再苛求父亲,不再怨恨父亲,只要看到父亲,感到父亲的高大和温暖存在就行了。他拼命向回家的方向跑去,仿佛害怕被家抛弃,仿佛害怕一旦天黑了,回家的大门会永远关闭。
三个小时前后的心情是多么大的差异呀。
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建诚悄悄进了家门,像一只惹恼了主人的狗,悄悄蜷缩在炕上睡了。他已经忘记了饥饿,家呀,终于又进了这个发酸发霉的被窝,然而,这就是张建诚差点丢掉的天堂哪。
管他呢,先躺下再说,张建成安慰自己说。但心却悬着,等着父亲——张鸿远的处罚。
张鸿远听得建英说,建诚回来了,心像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他在儿子未回家前,做过多种分析:逃学、出事、出走、寻死,各种情况都想到了,而且都有可能。建诚是独立x非常强的孩子,而且x格孤僻,充满了人世的幻想。张鸿远无法理解儿子的内心世界,但建诚的失踪,促使他想了好多,也促使他改变了一些想法,只要建诚能平安回家,说清原因,这次他决不严酷地处罚儿子了,尤其是不再责打儿子了。
建诚谛听着父亲威严的脚步迈进南窑。张鸿远那本不算沉重的步点犹如神话传说中震魂摄魄的天鼓,一声一声击在建诚的心上。建诚已嗅到父亲身上淡淡的汗水味,混杂着书纸香和药香的特有的气味。啊,那是多么亲切,多么让人神往,多么让人迷醉的气味哪!
猛然,被子被掀掉了。建诚l在父亲威严的目光下。
“今天去哪啦?”
“去盂县。”
“g什么?”
沉默不语。
“说。”张鸿远生气了。
建诚咬牙切齿地说:“我想离开家,自己生活。”
天哪。张鸿远惊呆了。
“可是,我想家。”建诚说。他是用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来,因为他知道,说出这句话来,父亲一定会小瞧他,有伤张建诚的自尊哪。
张鸿远笑了,悄悄的自己笑了,之后训斥儿子一番,睡去了。
建诚终于应付了父亲的训斥,庆幸没有受到责打。父亲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他要自由,但他没有说出自己心中这个最大的秘密。他守住了自己的秘密,这时只觉得身上软柔无力,觉得一颗突然变得坚硬的心仿佛在浸出一滴一滴孤寂而冷凝的泪。
一个人,在自己的心中能够拥有向往自由的秘密之时,便拥有了一颗变得广阔的心了。一个人敢于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敢于接受虚荣心受到冲击的羞辱的时候,便有了一颗坚硬的心。
建诚在第一次人生重大决策遭到失败后,成熟了。
学校来了一位说普通话的知青。
她像七六年十二月七r发s的人造地球卫星一般,引起了全村人的关注。她叫童云,二十一岁,一张丰润可爱的般的脸蛋,大概是城里人吃的好发育快的缘故,她的身段丰满,线条匀称起伏流畅,胸部虽然没有高丰追求过的恋人——苏小欣那高挺丰美,但她的美丽却胜过苏小欣十倍,百倍,而且也把建英盖了。
不过丰艳的童云出现,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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