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声咳嗽。此时四周寂静一片,那咳嗽声从天阶上传来,听着异常清晰。
武丘平按在剑上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江凭阑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武丘平的动作,自然也听见了那一声咳嗽,以及那一声咳嗽过后,病入膏肓之人才有的孱弱呼吸。她皱了皱眉,回头朝天阶上望了一眼。这一眼望去,正看见风将银丝帐吹起,能瞧见里头有人盘膝而坐,一身乌墨锦袍似与夜色融为一体,袍角上淡淡金丝线镶嵌,勾勒出细致的龙纹来,而他墨色长发未挽,在风中泛起令人心生寒意的涟漪,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若隐若现。
她立刻回过头,好像再多看一眼就能看出鬼来。
毕竟是帝王令,江凭阑一行人自天阶走出,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她特意放慢了步子,不知是真无畏还是假悠哉,边走还边朝四处张望,像是在欣赏夜色里的宫楼。
皇宫很大,大到远远超过这三个现代人的想象,江家也是很大的,有点像封建时期的地主人家,但比起眼前这皇城还是小如冰山一隅。
江凭阑虽然自信于二十一世纪最精良的枪对于这些古代人的威慑力,却也不敢小觑老祖宗的智慧,担心这皇宫暗处会设有机关。更重要的是,她刚才注意到这个皇族的姓氏为微生,可记忆准确无误地告诉她,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绝对没有这样的帝姓。这就说明她很可能不仅穿越了时间,还穿越了空间,那么这片大陆上会有怎样稀奇古怪的事就未可知了。
走过崇明殿前的皇城广场,她在第一扇宫门前停下,吩咐大小个子:“男的放前面,女的放后面。”如此一来,既可防备后边可能袭来的杀招,也可防备前边可能出现的陷阱,这是在拿人质当靶子。
商陆一直惨白着脸一言不发,闻言冷哼道:“我若死在这里,知微阁与皇室不会放过你们。”
大个子状似憨厚回应:“反正你不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了。”
几人行在狭窄的宫道上,风止不住地灌进来,凉骨透心的寒意。江凭阑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蹦极没穿多厚的衣服,先前割断绳索掉入海中,现在身上还是将干未干的状态,而这里显然也是一季寒冬。
那位三殿下明明行在最前头,却好像感觉到了身后人抱臂的动作,忽然撇过头来:“姑娘,看你衣物单薄,曲线玲珑,可要借我披氅一用?”
☆、人质
他这一句语气听着轻浮,却意外地并不让人生厌,江凭阑这才抬起头来正眼看他。此刻正路过一排宫灯,昏黄的灯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这一瞧,她呼吸没来由地一紧。
沉沉夜色,昏黄灯光,掩不住他皓齿明眸,珠玉肌肤,那眉斜飞似剑,却又因他此刻笑意敛成一抹云霞,那鼻是高耸入云的峰,却偏又生得精致如琼。他一笑,明明身在砭人肌骨的冬,却好像看见潋滟水光,人间最好春景。
江凭阑这么一窒,大小个子也跟着一停,他们觉得,这小子好像轻薄了他们家小姐,是不是应该拎起来揍一顿?
她很快转开眼去,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不用,闭嘴老实待着。”
微生玦也没在意她这不客气的态度,笑着把头扭回来继续朝前走,边走边又道:“如此,姑娘不寂寞?”说完便听见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动静:“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封你嘴了。”
他又笑,这回笑得开怀:“好,好,赶紧的,快,别犹豫,记得用嘴。”
小个子一脚踹到他小腿肚上,他“哎哟”一声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又被人狠狠揪住了衣领。脖子一紧,呼吸霎时便困难了,他咳了半晌方才缓过劲来,又听身后那人冷冷道:“来人,胶布伺候。”
小个子眨眨眼,这下面上表情有点为难:“小姐,走得急,没带。”
“你们二十六兄弟不是号称本小姐的百宝箱吗?”她说完这一句心里“咯噔”一下,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其他人呢?”
“对呀,其他人呢?”小个子翻着白眼回忆,“我记得当时……您和世迁哥一起掉进了海里,一个浪头就给打没了。弟兄们眼见着不对,一股脑全跳下去找您了。”
江凭阑的脸霎时黑了:“让你们遇事先动动脑子,全跳下来有用吗?你当是下饺子?”
小个子被骂得没声,倒是微生玦笑了笑,回头看了她一眼。
江凭阑离家出走的事只有一个人知道,大家都道那是场意外,不晓得其实绳索就是她自己割断的。而眼下她也懒得解释明白,以免被她那凶神恶煞的爹知道了受罚,想到这里她又惆怅起来,她爹还有机会知道吗?
她拧着眉思考一会,想起方才所见那些自天边裂缝处滚落下来的团团黑影,又问前头小个子:“照你这么说,咱们二十六个兄弟都到这鬼地方来了?”
小个子也不确定,他只觉着当时在海里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眼前一黑就被吸进去了,于是支支吾吾道:“大概……也许……可能……吧?”气得江凭阑一拳捶在他身上:“我怎么有你们这么蠢的保镖!”
小个子嘴一瘪:“小姐,咱们二十六个可是老爷子在帮里头最信任的人了……”
大个子没说话,心里头也有些憋屈。他们二十六人是帮里头身手最好的,被老爷子安排在小姐身边,专门负责小姐一人安危,二十六个弟兄二十六个字母代号,在道上那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江凭阑见状心里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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