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说起来,没有宁王妃,也就没有如今的大乾,朝中官员们因此都噤了声,再没逼迫陛下将人送回去过。甚至还有几名原先在微生朝廷当差的老臣感动得稀里哗啦,称等宁王妃病好了,一定要亲自拜谢她。
也有人暗暗思忖,大乾的皇后之位大约是有着落了,这皇后虽是不洁之身,可就单凭她的功绩,也无人敢说一个不是,况且,陛下确实该充实后宫了。
宁王妃的名声就这样一夕之间传遍了三国。有人骂她,说她不守妇道,不懂廉耻,勾引了一国亲王不够,还与他国皇帝有染,真真是不要脸。也有人捧她,说她忍辱负重,对大乾破军帝一往情深,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那可真是了不起。
傅明玉脑子一拐弯,想到了这些个糟心的事,也不再语重心长了,担忧道:“陛下,您保重龙体,宁王妃……”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觉得这称呼不对,可一时也不知该叫什么好,只得稀里糊涂混了过去,“总会好起来的。”
微生玦敛了神色,不再嬉笑,“上回差你去寻的人可有接来?”
老人家见陛下严肃起来了,赶忙正经点头,“回禀陛下,约莫明日便能到。”
“到了以后不必循礼,直接连人带马车请到凭栏居来,那老头脾气古怪,千万好生招呼。”
“臣遵旨。”
“好了,”微生玦又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朕要回里头去了,凭阑何日好了,朕便何日回朝,叫宫里头的太医们都尽点心。”
傅明玉应一声,抬起头望着陛下的背影抹了把辛酸泪。
微生玦移门回去,浓郁的药味霎时扑鼻,他倒也习惯,眉头都没皱一皱,踱到了床榻边。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手脚都很安分,或许是□□分了,显得一点生气都没有。她的眉微微蹙着,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单从指骨便瞧得出来,这女子已瘦得只剩了皮包骨头。
侍应在旁的柳瓷和商陆对视一眼,都给彼此使了个眼色,似乎在示意对方先开口。微生玦一偏头就看见挤眉弄眼的两人,瞪她们一眼,“说。”
这一眼虽是瞪了两个人,不过柳瓷知道,商陆毕竟身份有点特殊,这种苦命的活还得自己来做。
她于是清了清嗓,“主子,也没什么,就是您走开那会,凭阑又说梦话了。”
微生玦不问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梦话,摸了摸下巴颇有些满意道:“这丫头总挑我不在的时候叫皇甫弋南名字,倒还挺照顾我感受。”
柳瓷和商陆面面相觑,各叹一声气,都不说话了。
算起来,江凭阑已经接连睡了三个月了。当初在甫京,微生玦救回重伤的她,给她喂了一颗药。那是柳家专门治愈内伤的灵丹,若不是及时给她吃了,她怕是根本不能活着回到大乾。可那药却也是有弊端的,因药效霸道,不令服用者沉沉睡去便不能畅通筋脉,反倒愈加灼肺伤腑,微生玦只得连日点她睡穴。
内伤这东西,主要还得靠自行愈合,以凭阑的身体底子,辅以这药,本来是可以很快好起来的,可偏偏出了点岔子,她睡多了以后竟是怎么也醒不来了。
江凭阑肺腑的内伤倒是慢慢自愈了,却因总是昏睡,喂不了饭食,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对此微生玦想了无数法子,也请了无数名医,说法大多都差不多,只道是病患自己不愿醒,外人实在左右不了,只能靠参汤日日吊着,能喝多少便算多少。
亏得汤汤水水还是能喂进去的,微生玦便日日杵在这凭栏居里头亲自照顾。不过,江凭阑的牙关也不总开着,时而紧时而松,偶尔见她神色平和了,便晓得是牙关松了,赶紧将那每时每刻保持冷热适宜的参汤拿来,匆匆喂她几口。
柳瓷和商陆永远记得,有一回夜里,凭阑说了梦话,睡在一旁几榻上的微生玦一下子就醒了,赶忙去端参汤,却因为太急碰着了炭火,烫到了手。他没来得及处理伤势,一直到喂完才被柳瓷揪着随意抹了点药膏,以至左小指那里留了一块不大明显的疤。
还有一回喂的是药,那药是极苦的,凭阑似有所觉,依着微生玦胸口喃喃骂:“天杀的,皇甫弋南,你给我喂什么东西这么苦?”
微生玦一点不在意她嘴里的人名,只道她是醒了,高兴得险些连汤匙都掉了,等了半天却发现她说的还是梦话。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别说是那些不大清楚微生玦对江凭阑情意的旁人觉得纳闷,就连柳瓷都看不大下去了。
商陆也日日愁眉苦脸,觉得凭阑要是没有北国那一遭,一直待在微生玦身边该多好。
柳瓷沉默一会,忍不住走上前去,“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这皇宫不像皇宫,倒像是凭阑从前说的那什么……重症监护室!主子,要我说,还得想点激烈的法子!”
微生玦觑她一眼,“这些日子你能骂的话都骂了,也算无所不用其极,她就是不肯醒,如今还思忖着打她一顿不成?”
她打一个响指,目光灼灼,“我觉着就得这么办!”
微生玦立刻一个闪身挡在床榻前,“你倒是敢?”
“我的好主子呀,您可知大乾眼下有多缺银子?到处都是填也填不满的亏空,您还日日拿千年人参供着这尊大佛,就让我一拳打醒了她算数吧!”她说罢提气,摆掌,化掌为拳,就要绕过微生玦去。
微生玦只道柳瓷是想闹腾闹腾活跃气氛,不意她这回来真的,一时倒也愣了愣,刚要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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